不驯(226)
明舒没立即回复老两口,这时候的德国还是晚上呢,回了就露馅儿了。
九点那时候,一身白大褂的程医生过来了,进病房后惯例是各种各样的检查,看眼睛查舌头摸脖子……昨天那个硬块还在,程医生说:“等把白细胞这些降下去了,这个就会自行散掉,别太担心。”
明舒颔首,“不会。”
程医生人好,天生就是个乐观的开朗派,细心地检查完毕,他又说到吃药的事,重复小护士讲过的那些话,并补充一些更为详细的内容。
慢粒吃药并不是普通感冒那样,多一颗少一颗无所谓,这事马虎不得,不仅会因人而异来做出适当的调整,还得固定吃药时间等等。程医生建议明舒就着正餐吃药,饭中吃,先吃个半饱,然后服一大杯水吞四颗药,接着再继续吃饭,以此来减少吃靶向药的恶心感和对肠胃的刺激。
程医生还提及昨儿的一些检查,透露一下结果。
好还是坏他没说,有意不给出分析判断,只报了几样指数。
九点四十那会儿,凡楚玉来了,专门离家到此来守着病人。
凡总义气,过年期间的亲戚都不走了,朋友吃饭玩乐全推掉,连合作商的聚会都找人代替,特意腾出时间到这儿陪明舒治病。
当着明舒的面,凡楚玉只字不提这个,进门后就找了条凳子坐着,偶尔医护人员让干嘛就赶快干,不时再削半个苹果递给明舒。
如昨天说的那样,凡楚玉自今儿起就极其讲卫生,爱干净的程度比洁癖症还夸张,不止全身上下都换上了消过毒的新衣服,过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洗手。只要是得靠近明舒了,或是要碰明舒了,凡楚玉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手。
程医生笑笑,夸道:“做得挺好,防范意识很强。”
凡楚玉问问目前的进展如何了,有点心急。
“现在还不清楚,还得观察几天。”程医生说,“至少试试吃药的效果。”
明舒丝毫不紧张,心里头对接下来的治疗流程都接受良好,不会因此就害怕或是惴惴不安。她对待吃药什么的犹如画图一样,不对其满怀希望与期待,只当是自己想做的、该做的。
也许是平稳心态使然,中午第一次吃药还算顺利,除了吞咽有点艰难,其余的一切都稳当,没吐,没出现别的反应。
而吞不下去倒不是其它原因,纯粹是不习惯吃药。明舒以往连吞治感冒咳嗽的胶囊都难受,这会儿自是接受不了靶向药。
正餐和一大杯水太胀肚子,服药过后,明舒不得不站着消食,这样才勉强好受点。
吃药后不能立马就躺下睡觉,最起码得间隔两个小时。凡楚玉一直看着明舒,怕她吐,怕她困,担心会不会哪里不适应。
开始用药了,其它流程都会随之而来,一轮一轮的检查,观察,询问……每天几乎都会重复做前一天的事,还是定时定点地做,严格卡着时间进行。
明舒最初时的感觉还行,不觉得有多难捱,整体适应得十分顺畅,自觉跟没用药时差不多。
副作用是第四天才逐渐显现的,这时候就逐渐感到腿部骨头痛了,容易疲劳,时不时觉着冷……她吃药时吐了两回,吃进去不久就很快吐了,连半个小时都没坚持住。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必须重新吃,硬扛着也得再来一回,进食、吃药、喝水、进食……
凡楚玉拿着没办法,每次都做不了什么,完全束手无策,顶多帮忙再倒一大杯水过来。
程医生让明舒一定扛住,吃不下也得吃。她的副作用和反应其实还将就,在慢粒病人里还算勉强,其他病患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有的人第一次吃药就大吐特吐,那滋味还不如挨一顿打来得痛快。
明舒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吃药呕吐时比较狼狈,其余时刻都还行,不管何时都风轻云淡的模样。她有空时还会跟老两口发消息,打短电话,亦或与宁知聊聊天。
崽儿有几次都发来视频请求,想看看她在德国咋样了,她一律不接,要么当做在忙没看到,要么就借口身边有人不方便。
宁知不曾起疑,还让她别太累了,这一天天忙得,出去交流学习而已,又不是参加活动谈合作,没必要这么拼。
明舒为宁知准备了一份礼物,本来是新年礼物,上次应该与对方互做交换的,但那时刻意留下了不送,这两天才转交给凡楚玉,让凡总元宵那天代为转交给宁知。
——明舒倒是想亲手送这个,但治疗远比她想象中要难熬,她又改了主意,打算再拖拖时间,试试能不能撑着熬过正月。
凡楚玉清楚她什么意思,但不乐意帮忙,态度坚决地表示:“你要送你自己送,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