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2)
明舒个子高,172,不算太瘦,可腰细,该长肉的地方都不含糊,成熟风情十足,这么穿隐隐可见湛青色布料之下的有致曲线。她是中规中矩的直长发,不烫不染,皮肤白,细眉长眼,五官较深,面相偏八。九十年代的大女人风,越看越有味道。
盥洗台上还放着一杯寡淡的苦荞茶,等三两下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又转回身,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太热了,嘴里都干巴。
天气大,可以不用吹风机,放下杯子,明舒将窗帘拉开,默然地站在落地窗前站了十几分钟,心不在焉地望向远处,也不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低头吃住烟嘴,摁下打火机,咔嗒一声轻响……
窗外的世界繁华,车辆穿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林立的高楼大厦,一层层往外扩,放眼瞧去都看不到尽头,漫无边际。
这个城市宽广,日渐兴盛,比之八年前更加国际化,钢筋水泥和玻璃组成了独特的标志,暴露在辉煌的光里,耀眼且美丽。
明舒安静地远眺,思绪忽远忽近,一直在想事。
夜色降临得很快,先前的天空还勉强有亮光,没多久就彻底笼罩下来,黑漆漆一片。
今晚没有月亮,星星稀少,显得过于沉郁。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隔绝了外头的喧闹,将嘈杂都挡在了玻璃之外,几乎屏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响。
烟燃了半截,明舒用指尖轻轻弹了弹,偏白的灰便掉落在湿漉漉的地上,融进水里。
手机又震动了一次,有短信来了。
她还是没管,完全不为所动,好似听不见。
纪安黎一整天都在联系她,没完没了的,打电话,发微信短信,甚至托朋友帮忙,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应该不是急事,只是像之前那样。真有要紧事早找上门来了,又不是没有这里的地址。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拉扯了,早些年分分合合的,尤其是还在读书那会儿,吵架冷战都经历过,甚至一度闹到要断绝来往。而纪安黎也从来都是如此,要求各自冷静些,谈一谈或怎样。
总得有人向另一方妥协,做先低头的那个。
有时候是明舒,有时候是纪安黎。
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走得比较艰难,一道道坎横亘在前方,老是有那么多无法忽视的矛盾。
这一回也没变,还是老样子。
纪安黎做的决定,一方面迫于家庭方面的无奈,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准备找男人结婚,另一方面又不甘心放弃这段感情,于是有了两面抓的打算,希望明舒能退一步,各自忍让一点。然而明舒不接受,无论是真结婚还是形婚,始终不同意。
两人观念有差,没法儿求同存异,只能以分手收场。
明舒离开了昔日同居的湖边别墅,搬到这儿,纪安黎没阻止,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她俩都固执,一旦决定什么就很难改变。
深夜的金融城灯火如昼,远处高楼顶上红色的高空障碍灯一闪一闪,过于刺眼。
明舒最后吸了口,不慢不紧地吐出淡淡的白雾,抽完了,捻灭火星子,将烟头留在窗台上。
没所谓地拿起手机,穿鞋,开门出去。
客厅内,林姨刚打扫完毕,见到人就说:“正想着要不要叫你呢,都进去那么久了。”
明舒边走边说:“还早,没到九点。”
林姨关切道:“泡久了会头晕,下次注意时间。”
她点点头,没太在乎。
林姨是帮佣,也是半个长辈,本地土著,与明舒的父母是老熟人,是明舒毕业做生意后从家里带过来的,平日里负责照顾这人的日常起居,有五六年了。
“这天儿真是遭罪,一天比一天热,明天更恼火,能有三十五六度,出门记得防晒。”林姨柔声提醒,收拾自己的东西。
明舒嗯声。
林姨问:“明晚回来吗?”
“要回,”明舒说,“会早一点过来,六点左右。”
“行,”林姨应了一声,和蔼笑笑,“明晚我煮凉茶喝,太燥了,败败火。”
明舒说:“少煮一些,喝不了太多。”
“只煮一小锅,不会多,到时候可以分袋装好,喝不完的可以放冰箱。”
“嗯。”
“好一阵没见到纪小姐了,”忽而想到什么,林姨突然问,“又出差去了?”
明舒面上若无其事,淡然回道:“没有,还在Z城。”
“都快一个月了吧,也太忙了。”
“嗯,她在城东那边。”
没听出话里的不对劲,以为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林姨了然,乐呵呵的,唠叨没有纪安黎还不太习惯,问对方哪个时候可以回来。
“不清楚,没说。”明舒搪塞,不过多解释,兀自将茶几上的笔记本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