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俩人打定了主意,日后不会再在安桐面前提及此事,想必时日一长,她就能渐渐淡忘此事。
“那江家那边呢?”安里正又问。
“哼,拿着安家给的好处,还想割肉放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李锦绣道。
“上次重新整理佃客之事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了,而且运粮北上时,总得要走水路,他们江家和府衙勾结到了一块儿,难保不会给我们下绊子。”
“我不会冲动行事。”李锦绣道,“只是这门婚事得早些解决了,没有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契机,那就想办法拖延,能拖一日是一日。”
夫妻俩密谋着,而安桐睡了一个时辰又醒了过来。
这回她倒是没做什么噩梦,不过醒来后,因精神好,那种慌张的感觉打消了不少。
再者她有何可慌张的呢?即使是因为她,导致了江晟安和许相如无法在一起,可只要许相如没有记恨她,那她还是有机会与执笔之人对抗的。至于江晟安本来也是要死的命运,她没必要在意江晟安。
不过她仍旧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执笔之人摆弄自己的命运,所以心头还有一股冲劲。
想到这里,她又一溜烟地跑出了安家,直奔许家。
安桐到了许家,发现许家的邻居七婶等人都在许家的屋内,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有些大。
她走近了才听见有人在推辞着什么,定眼一看,却是一串串铜钱。
“要用的钱我们自然不会拿出来,这些都是闲钱,所以这十几陌你们就收下吧!”
钱陌算是“百钱”,即一百枚铜钱串一块儿。但是一般的铜钱紧缺,官府通常以七十七钱为一陌。不过对于安家这等大户人家,出门都是带的交钞,要么是装在钱袋里的散钱。
七婶所说的十几陌其实也有一贯钱了。
一贯钱对于许三欠下的五十贯而言,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不过好歹是邻里,他们都不忍心看着许王氏变卖家产。
虽说多有为许三鸣不平者,可都知道马家的人惹不起,所以嚷着让许三去取回公道的人倒是没多少。
许三也不敢去报官,毕竟别人不知,可他却知道此事与江晟安有关:
他被马家教训后,想找江晟安求情,结果江晟安非但没帮他说话,还很是生气。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一输,连着江晟安的好处都没了,江晟安自然生气。
许三有苦难言。好在许王氏没有放弃他把家当都拿了出来,包括许相如的嫁奁,凑着凑着也有三十多贯钱了。
不过许家从今往后就真的是一贫如洗了,甚至可以说是要负债累累。七婶等人借钱的时候骂了他几句,他也不敢反驳,万一别人都不借钱给他了怎么办?
他很是后悔,暗暗发誓日后不会再轻易相信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弟了,他们简直就是歹毒!把他当猴子耍!他这几个月赚的钱都还没有如今赔的多呢!
许王氏并不想收七婶他们的这些钱,毕竟她也知道,欠下的钱没个一两年怕是还不上的了,她心中有愧。可是他们都这般真诚了,她们还推辞,那就有些矫情了。
一番推托后,钱还是被许王氏收了下来。
众人又是一番说教和劝慰,随后就各回各家,让许家自行处理自家的事情了。
人走光了,许家的人才注意到门外的安桐。
许相如问:“你身子好了?”
安桐哈哈一笑:“我的身子本来就没什么,那只不过是一次意外!”
许相如颔首:“真没事才好,否则……”
安桐凑过去,好奇道:“否则什么?”
“否则我良心难安。”
安桐抓了抓脑袋:“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怪!”
许相如没心情和她拌嘴,问道:“你怎么不在家多休养几日就又跑来了?”
“哦,我今日看见你爹似乎想跟我说什么,我想,你们兴许还差点钱,所以给你们送钱来了!”
许相如道:“都已经凑齐了,就不劳安小娘子费心了。”
安桐顿时不乐意了:“别人借你们钱,你们就收,我的为何不收?”
许三一直龟缩在房中,听见安桐说话,她的声音对于他来说恍若天籁!他本来想着,即使邻里借钱,也不过三十三贯钱,还差许多呢!安桐这一来,什么难题都算是迎刃而解了不是?!
他跑了出去,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收、收!安小娘子借的钱,自然要收的!”
“……”许相如拧眉不语。
“小娘子,如今还差三十贯钱,你瞧……”
“爹,分明只差十贯钱。”许相如开口。
许三瞪了她一眼:“你怎么算的,分明是十七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