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脸上一变,顿时有些悻悻然,他见安家没人来讨债,便以为许王氏已经把债给还了,却没想到……
“但那只是十贯钱,何以变二十贯了?”
“你以为只还本钱便可以了?”安桐冷笑。
“你这也欺人太甚了!”许三睁大了双眼,满目怒火。
“你不是赚了钱吗?还了债,再去赚便成,何愁没钱还?”安桐道。
许三“呸”了一声:“我赚的再多也抗不住你们安家如此欺人!况且也不是每日都有蹴鞠比赛的!”
“蹴鞠与你何关?你莫要告诉我,你这样还能去踢蹴鞠?”
许三笑了笑,神情傲然:“我还就告诉你安小娘子了,我还就是去踢蹴鞠了!这些钱,可都是我踢蹴鞠赚回来的!”
许三根本便不怎么会踢蹴鞠,不过人家看中的就是他不会踢,所以让他加入了一支由富商子弟出资组建的蹴鞠队中。
蹴鞠队只需在有需要的时候,按照那富商子弟的吩咐,选择输几个球,那便马到成功。若是有意外的效果,那更是好,这支蹴鞠队便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段时间以来,许三踢了五场,便得了四贯钱!
让许三等故意输球对富商子弟而言有何好处,许三这些人本就不会知道。
只是安桐记得前世安岚与她提过,不少世家子弟和富户子弟会组建蹴鞠队相互比赛。他们有的人会亲自下场,也有的只是出钱而已。
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有喜欢看蹴鞠的,她们会一起结伴到蹴鞠场去观看比赛,偶尔也会下注押哪边获胜。
其实这也是一种博戏,只是对于这些大户人家而言,输赢一点小钱都无伤大雅,所以他们一向都不会将输赢的钱财放在心上。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蹴鞠队之间的利益往来,有些世家子弟会借助蹴鞠比赛来名正言顺地收取富户的贿赂。而富户多数是商贾,给了好处,自然能得到一些便利。
可安桐想,其实操纵这一切的人,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谁找你去踢蹴鞠的?”安桐又问。
许三警惕得很:“这与安小娘子无关!”
安桐想许三只是被人找去踢蹴鞠,赌的人也不是他,即使朝廷要查贿赂之事也不会牵扯到许三这等小人物的身上,应该没什么事的。
“哼,你若现在还钱,我可以不收息。”安桐说罢,真的向许三伸出了手。
“可一时之间,我哪来的十贯钱?!”
“先还你手上那些也行。”
许三满心不愿意,若是平日里,他定然要再忽悠几句。可他方才一时得意忘形,把自己赚了四贯钱的事情说了出来,便再也没理由搪塞过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安桐,况且若能早些还了,便无需收息,总比拖得久了,要还的钱翻倍要好吧?于是不甘不愿地掏出了还没捂热的交钞来。
他依依不舍,试图再挣扎一下:“安小娘子,这交钞还得去兑成钱,你一个人也拿不动,不如我先去把钱兑了出来,再送到安宅去?”
“安家多的是人手!”安桐面不改色地夺了钱,又道,“余下的七贯钱……”
“我一定尽快还上!”许三笑容勉强。
“其实慢慢还也可以。”安桐不希望把他逼得太紧,免得届时真的跑去赌了,那她就真的罪过了。
“……”
许三心情很不好,尽管他知道许家欠了安家的钱,但想到一下子就没了三贯私房钱,他如何能不心疼?
好在他也没迁怒许相如,只是有些埋怨:“当时卖粮的钱怎么不还?”
许相如很是无奈:“爹,那些钱只够把欠七婶她们的钱还上,以及冬至、腊八、正旦和即将的元宵,都得一大笔花销。安家没催,便……”
许三恼怒地把新衣裳扔给许相如:“够了别与我说这些没用的!把衣服拿走,一人一身。早知道今日这么晦气就不买了,还能省些钱吃酒去!”
怨天怨地地骂了一通,他就一头扎回房中去了。
安桐把钱还给许相如。许相如早就把欠安家的钱还上了,今日不过是讹一讹许三。钱在他手中怕是没多久便再度跑去找私窠子了,倒不如让许相如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道:“你爹忽然跑去踢蹴鞠,必然不是偶然。”
“我会留意的了。”
安桐正要离去,许相如忽然道:“安桐,谢谢你。”
这是许相如第一次直呼安桐的名讳。
在来浮丘村没多久后,许相如便已经知道她不能直呼安桐的名字,所以只有在被惹毛了后,私底下念过安桐的名讳而已。
可如今,她在没有怨念的情况下,第一次唤了安桐。
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