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心里砰砰直跳,她紧抿着唇,眼里闪烁着无措和愧疚,她觉得杨悦出车祸多半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回到工位之后,她立马掏出电话,毫不犹豫拨给杨悦。
电话响了好几声,在向云以为可能没有人接的时候,那边又按了接听键。
“喂?”
杨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些沙哑。
向云立即抓紧了听筒,紧张地问道:
“小悦?听说你住院了?在哪个医院?我下班之后去看你。”
杨悦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没事,云姐,你不用过来的。”
她的声音少了往日的活力,听起来显得冷静又成熟。
向云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睑,神色黯然。
杨悦冷漠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她伤害了杨悦,杨悦没有拒接她的电话,还愿意与她沟通,已经十分大度了。
倒是她在事后打电话去,不管初心如何,都显得厚颜无耻。她没有要杨悦原谅她的意思,只是有些话,虽然晚了一些,她还是想和杨悦说清楚。
“小悦,我有话想和你当面说。”
杨悦拿着手机又沉默了,这一次比刚才更久,久到向云以为杨悦会拒绝她的时候,杨悦终于出声:
“我在市医院,住院部五楼。”
当天下午临近下班,向云推掉手里所有的工作,去杨悦的工位将她头一天偷偷放在抽屉里的纸条和腕表取回来。
一到六点,她就打卡离开公司,到车库去取了车,驱车前往市医院。
做了停车登记,向云带着在路上买的水果和捧花上了住院部五楼,一路看过去,找到杨悦所在的病房。
病房门关着,向云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
她来得急,一路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其实没有想好要怎么向杨悦开口。
病房里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向云站在门口,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这才将手搭在门上,准备敲门。
忽然,哗啦一声响,病房的推拉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护士手里拿着托盘,正要朝外走。
“你是来看望病人的?”
护士看着向云手里的果篮和捧花,明白了向云的来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嗯,我来探望杨悦。”
“杨悦在里面靠窗那张病床。”
“好的,谢谢。”
向云谢过热心的护士,侧身让护士先过,然后提着东西走进病房。
门口的交谈虽然小声,但已经引起了杨悦和她母亲的注意,两人同时朝向云望过来。
“阿姨你好,我是小悦的同事向云。”
“小向啊,我经常听我们家悦悦提起你。”
向云略觉尴尬,窘迫地抿了抿唇,杨悦看了她一眼,也不好意思,便嗔道:
“妈,我晚上想喝点粥。”
杨母点头应了:
“行,我出去买点。”
说完,她先从一旁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递给向云,热情地招呼向云吃水果,然后检查了一下杨悦床头挂的点滴,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就对向云说:
“小向啊,你们聊。”
向云礼貌地应声,临行前,杨母又叮嘱杨悦不要乱动,这才转身走了。
“小悦,你……好点了没?伤到哪儿了?”
等杨母出去了,病房里另外一张病床没有人,屋里只剩向云和杨悦。
向云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神态拘谨,有些不安,犹豫很久之后,才紧张地问道。
相比向云的局促,杨悦倒是平静许多,她避开了向云的目光,将视线落在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上,缓声回答: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天下公交的时候有个电瓶车抢道,我没注意,被蹭了一下,扭了膝盖,已经拍片检查了,医生说问题不大,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
听杨悦说起经过,向云觉得愧疚极了,她咬着下唇,心里非常难过,便道:
“对不起,小悦,那天如果不是我……”
她想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杨悦的心情受到影响,也许就能避开这场祸端了。
但杨悦转过头来打断了她:
“说什么呢?你难道还要替抢道的电瓶车背锅?”
向云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却听杨悦继续说下去:
“云姐,我没怪你,是我太唐突了,那天我有点得意忘形,还希望云姐不要放在心上,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忘了吧。”
杨悦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目光低垂,紧抿唇角,覆在薄被上交叠的手掌与勒紧被沿的五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此刻翻涌不息的心绪。
“小悦,我要为那天的事情道歉。”向云一张嘴,杨悦便抬起头来,意图阻止她,向云先一步开口,“你让我说完。”
向云用力呼吸,灌了一胸腔消毒水味的空气,差点将她呛住,这才勉强压制住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