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被陆萍从苏欣然家叫回去的时候她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后来看陆雨斐一直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意思，陆萍还以为自己的火候够了，这两个过家家一样闹着玩的孩子选择了放弃。

直到陆雨斐离家那天，她收拾好东西后就把陆萍叫到了沙发上摆出了一副长谈的架势。

“妈，我今天就要离开你去上大学了，有些事我要和事先你说清楚。”

陆萍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陆雨斐说的是什么事，她立刻回应：“如果是苏欣然的事，我的态度不会变。”

陆雨斐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桌子上。

杯子和桌面敲击出了清脆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听得陆萍莫名有点紧张。

“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以后我一个人在外面，而且我是个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有些事情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不需要再通过你的认可。”

陆萍从来没有听过陆雨斐这样对自己说话，语气称得上是诚恳，但态度非常坚决。

“你自己拥有一段失败的感情，所以投鼠忌器让我自己自强，这没有问题，但不代表你可以掌控我全部的人生。”

陆萍忍不住说：“我没有想控制你。”

“今天可以让我把话说完吗？”陆雨斐看着她。

陆萍转过了头。

“你反对我和苏欣然在一起，说女孩子就不应该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呢？如果是觉得女孩子的感情不可靠的话，那你和我生父的关系最终不也是靠不住吗？如果是经济问题的话，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和苏欣然以后应该不会混得太差。”

陆萍下意识说：“现在怎么能决定以后？”

“是啊，现在怎么能决定以后？那你能保证我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以后也会好好的？还是说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我就应该一个人一辈子？”

陆萍听了这句话想说些什么，但是没说出来。

陆雨斐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我不介意自给自足独自一人的生活，但是既然那个人在我生命里出现了，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我想抓住她，这是我的奢求，这其中不存在欣然的过错。”

“如果你是担心我以后会受到异样的眼光，既然你自己都坚持顶住压力独自把我养大，我想我也可以忍受过来，毕竟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聊完后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间，陆雨斐执意没让陆萍送自己去机场。

“妈，别活在过去了，你和那个男人赌了这么多年的气，把自己活得这么累，应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道别之前陆雨斐对着陆萍说的最后一句话把她说得愣了好久。

是啊，自己虽然当年没有一蹶不振，但潜移默化地把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真的值得吗？

陆雨斐接通了电话：“喂，妈，你今晚不值班了吗？”

“今天晚上休息，雨斐，在那边适应得怎么样？”

陆雨斐说：“挺好的，我认识了不少朋友”

“那挺好的，那个……”陆萍第一次这样主动打电话并且没有明确主题，一时不知道怎么找话题。

卡了一下她福至心灵想起来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和妈妈说，我给你寄过去。”

陆雨斐答应了一声，主动找话：“你自己在家要记得注意身体，值了夜班要好好休息，一日三餐不要应付。”

陆萍说了句“你放心”，然后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角色怎么好像倒了？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说着：“那个男人执意要给你钱，我收下了，等你寒假回来我把卡给你。我这次和他说好了……”

陆雨斐听着她妈的叙述，一边抬头看星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要转凉了，路两边的梧桐叶还很青苍。

苏欣然终于是耐不住了，她想着反正自己脸皮厚，做什么陆雨斐也不会觉得奇怪。

于是在军训结束前一晚，她把陆雨斐约到了小池塘边上。

点开对话框的时候她才发现上一条消息记录停留的时间都是上月上旬了。

虽然喷了足够多的花露水，苏欣然还是觉得有一群蚊子围着自己转，她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陆雨斐怎么还不来？她不会烦我了吧？在苏大小姐站了五分钟之后她开始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就看见陆雨斐出现在了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于是又开始紧张。

怎么办？第一句话说什么？

陆雨斐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先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苏欣然下意识跟了句，然后马上觉得不对：“不是，我们不是天天能看见吗？”

陆雨斐说：“好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