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告诉我[重生](4)
江慕之听着这声音,不由得一怔,连眼泪都静止在脸上,她愣愣地坐在床上,透过蚊帐,红着眼看她。
刘谌是她后来身边唯一剩下的好友,只是谁也不曾想到,这样活泼乐观的刘谌十年后居然是那样一个颓废深沉的模样。
此时,再见到这熟悉却又因那不同寻常的经历而变得陌生的青涩脸庞,江慕之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刘谌转过身,刚好和怔愣中的江慕之对上视线,昨天刚刚开学,寝室四个人一时兴起,又想起今天早上没有早课,就出去喝酒。这时看江慕之那神情恍惚的样子,就以为她还没醒酒,毫不客气地打趣了一句:“怎么回事?江不倒变江不行了?”
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看来自己的酒量又提升了不少,没看江不倒都被自己喝倒了么,丝毫想不起昨晚是谁扛着烂醉如泥的她回来的。
“江不倒”这个外号是有典故的。当初江慕之刚刚意识到自己喜欢容非瑾,心里苦闷的很,却什么也不愿意说,直接拉着寝室其他三人去喝酒,她们三个轮番上阵,唐绵甚至耍赖喝上了雪碧,喝的东倒西歪,也没能喝倒江慕之。
刘谌甘拜下风,绝望地喊了一句:“金枪不倒。”
没想到舌头打结的厉害,再加上字音本就和“江不倒”相近,唐绵和林谨言就以为她说的是“江不倒”。
于是,那天之后,江慕之就有了这么个外号,唐绵也因为逃酒被戏称为“唐雪碧”。
江慕之还沉浸在梦境般的恍惚当中,猛地一听这个外号,脸上掩饰不住的怀念,神情复杂地看着刘谌。
她抖了抖唇,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也没能出声。
十年后的刘谌,再也不提这个称号,沉默寡言,目光苍冷,连声音都透着仿若迟暮一般的深沉。
她知道,那是因为阿绵。
江不倒和唐雪碧从来形影不离,可十年后,却只剩江不倒一人形影相吊,她们过早承受了不属于她们那个年纪的生离死别,就只能被迫成长。
“怎么了?不会真喝坏脑子了吧。”刘谌有些纳闷,狐疑地看着江慕之,只觉得江慕之那欲语还休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怵,认识一年了,她可只见过江慕之用这眼神瞅过容非瑾。
难不成,昨日一战,阿慕被她的雄霸之气所震慑,移情别恋了?
刘谌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寒颤,抖瑟了下肩膀。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好了,不闹了,快点哈,现在出门还赶趟。”刘谌当然知道江慕之不可能喜欢自己,她们各自心有所属,只是玩笑而已,这一会又扬起了没心没肺的笑容。
江慕之反应了一会,迟缓地点了点头,回想着十八岁时的作态,沉声道:“嗯,好。”
江慕之的反应称不上热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可刘谌一点也不在意,她知道江慕之生性如此,若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这样,那她才觉得奇怪呢。
*
江海市是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冬暖夏凉,这会还不到九月,迎面而来的海风就让江慕之等人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这熟悉的天气,终于让江慕之从那仿佛被泡沫包裹住的不真实感挣脱了出来。
江慕之是土生土长的江海人,祖父那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到了父亲江亦农这辈,一个两个却全都干起了装修,虽然只念到了初中毕业,如今却也小有资产,在寸土寸金的江海市有个几套房子。
别看江亦农的文化水平不高,可在教育子女上却是下了大工夫。
江慕之上头还有个大她三岁的哥哥,叫江轩之,虽然高考时成绩不佳,只刚过了一本线,可也够了一所有名的财经院校的中外合作,一年学费五万,江亦农眼皮抬也不抬地就砸了进去。
而江慕之高考时,更是不负众望地进了全省前1%,考上了本省最好的985高校——江海大学,成为了老江家唯一的重点大学学生。
说来也怪,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明明江家的孙辈多到可以组一个足球队,父辈培养子女也都尽心尽力,可除了江慕之,就只有江轩之一个考上一本的,两个孩子愣是在起点就把同辈人落下了一大截。这可让江亦农在兄弟面前出了不小的风头,就连一向不喜江慕之的母亲,在她高考成绩出来时,也难得对她露出了笑脸。
她的母亲不喜欢她。
江慕之从小就知道。
无非就是嫌弃她是个女孩子,再就是,那时计划生育管得严,因为她,交了一笔不少的罚金,让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家里雪上加霜。
母亲虽然没有直言对她的不喜,也没有故意苛责她,对她非打即骂,可有时冷暴力才是最伤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