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仔牛奶糖(76)
“扑通”一声,夏攸重重地跪下去。
她铁了心一头撞南墙,哭喊着:“爸,对不起,我离不开她。”
“你——”气急了的父亲先是踹了一脚地上的夏攸,而后在客厅里四处寻找揍人的东西。
“爸,你打我骂我也好,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听你的话了。”
“哗啦——”
一个玻璃杯应声而碎,满地的玻璃碴子。
司茗终于是忍不住了,陪着夏攸一起跪下,“叔叔,对不起,要打你打我吧,别打攸攸,全是我的错。”
夏攸爸爸盯着司茗,捂着发痛的胸口喘着粗气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在逼我同意?”
夏攸看着已然憔悴的父亲,泣不成声,“爸,不是的不是的……”
他大步迈向夏攸,气冲冲地扬手扇了她一个巴掌。
司茗连挡都来不及,一切都发生在一瞬。
夏攸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肿了半张脸。
“你改不改?”
夏攸哽咽着,嘴里断断续续发出破碎的音节,“不不……改……不改。”
夏攸爸爸颤抖地摸索沙发边,阿姨见状,赶忙跑过来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紧张地给他拍着后背顺气,担心地问:
“老夏,别气坏了身体,有话好好说,我给你拿点药吃。”
从医药箱翻出来一小罐药丸,直接就倒进了夏攸爸爸的嘴里。
夏攸爸爸额头冒着冷汗,后背紧贴着沙发,呼吸顺畅了不少。
不一会儿,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盖住双眼,夏攸爸爸的肩头不住耸动,传来的是细碎的呜咽声。
他在哭。
夏攸心都要碎了,她跪着前进,不肯站起来,在距离父亲还有两步的地方停下,“爸,对不起,对不起。”
夏攸爸爸没有理他们,良久,才慢慢坐直了身体,眼眶通红,沙哑着嗓音道:“我拼命工作挣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吗?你妈妈走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长大,算是让你妈在天上也安心,现在闹了这一出,你告诉我,我女儿是个同性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这个强势的中年男人,直到现在,也没能走出妻子去世的阴影,本以为娶了体贴能干的新妻子,儿女双全,儿子乖巧可爱,女儿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眼见着这个家庭越来越好,那些往日的悲痛也会渐渐消磨。
可是女儿的“出柜”,把这一切美好的幻影打回了原样。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让爸爸怎么做?”
夏攸是哭着给自己的爸爸磕了三个响头。
“走吧走吧,你愿意住家里就住家里,愿意住别的地方就住别的地方,我现在得冷静一下,这几天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你也想想,我也想想,想好了我们再说。”
夏攸又磕了几个头,司茗也紧随其后。
一人三个响头,磕完司茗带着夏攸离开了。
在公交车上,夏攸已经疲惫得不想说话,也没有精力去思考任何事情,趴在窗边对着窗外发呆。
司茗在一旁看得焦急,但是却毫无对策。
“到了。”
司茗轻轻晃了晃她的身体,说:“到站了,我们下车。”
夏攸被吓得身体猛缩,空洞无神地望着下车的门口,这才回神起身下车。
家里暂时没有人,司茗先给父母发消息确认人已经安全到达,又把夏攸安顿好,拿出妈妈做好的饭菜热了热,填饱两个人的肚子。
夏攸从回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人只是不停地发呆。
现在捧着手里的碗,又没有动作开始发呆。
司茗担心夏攸的精神受到了刺激,恨不得立马把人带到医院全身心检查一番。
“攸攸,吃饭了。”
司茗打了个响指,夏攸如梦初醒般地说:“哦,好,吃饭,你也吃。”
一顿饭下来,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四五次,才哄着夏攸吃了半碗饭。
晚上司茗考虑到夏攸的心理状况,特意没有关掉卧室里的灯。
夏攸闭着眼睛,出声问:“怎么不关灯了?”
司茗说:“我怕你睡不好。”
夏攸淡淡道:“关掉吧,我没事。”
司茗没有勉强,又蹑手蹑脚地下床关掉灯光。
两个人躺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陷入了沉默。
不一会儿就听到夏攸的啜泣声,低低地飘荡在屋子里。
司茗心疼地侧身伸手揽人入怀,连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肢体语言告诉夏攸她一直都在陪伴着。
不知哭了多久,夏攸的哭声止住了,传来的是浅浅的睡眠声。
司茗又把人放好,窸窸窣窣地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给人上药,上次用剩的药还有不少,这一次司茗更有经验了,上药的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