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恩撐著雙下巴正遠眺窗外景色,忽然被點到,反應了下說「對…對的吧。」
數學老師把黑板擦放下來,身子站遠點說「那你上來擦吧。」
錢文恩不太情願的樣子站了起來,剛往前走半步,突然想到個好點子,「老師,那你離得遠點。」
他說著,突然繞到教室最後面,把放在門背後的木柄拖把拿了出來。
高高舉在手裡,快步走到黑板前。
舉著拖把,逕直開始拖黑板。
拖把頭的布很吃粉筆灰,他揮舞三兩下就把一整塊大黑板拖得乾乾淨淨。
「……」
全班都沉默幾秒,從他高舉起拖把時就隱約的笑聲也停住,不知有誰還鼓了鼓掌。
數學老師無語地推了下眼睛,說了句「好,很聰明,你下去吧。」
「課後記得把拖把清理乾淨。」
錢文恩把拖把塞回門後,很得意地應了。
—
由於期間沒有人來吵她,季郁一覺睡醒已經是放學前,半小時的自習時間了。
藥效發揮作用,她醒來身上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了。
「季喻,」講台上班主任看見她睡醒了,才提醒說,「你訂正的作業記得交一下。」
「好。」
她理好剛發下來的兩張試卷作業,夾進課本裡,開始訂正之前發下來的作業。
很快放學鈴響起來。
值日生陸續開始做值日。
今天最後一次擦黑板,錢文恩又用同種方式很快就把黑板拖乾淨了。
他提著拖把正準備去洗乾淨,沒走兩步又頓住,想著既然清理黑板擦只要拍拍灰,那他清理這個拖把頭,不也只要拍拍灰嗎?
說幹就幹,他把拖把舉起來拍在走廊欄杆上。
頓時揚起一陣白茫茫的灰,往樓下飄。
這辦法果然好,錢文恩高興地用力拍打著拖把頭,很快撲起來的灰變少了,拖把布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淨起來。
可他似乎力氣太大,又一下,拖把布頭竟然從木柄上脫落掉了下去。
他怔了下,手裡抓著的就剩一根木棍了。
忙扒著欄杆往下一望,那布頭竟然還砸到了人,幸好他們教室的樓層不高。
錢文恩傻愣愣地往下喊了聲「沒事吧?」
這地主家的傻兒子張嘴就抱怨了句,「你怎麼不走開點啊,還站在下面,萬一砸下來的是個花瓶,你不就腦袋開花了嗎!」
「你給我扔回來吧。」
「二樓,你扔得上來吧?」
他一連串話說完,就看見那個被拖把頭砸到的倒霉蛋,緩緩轉過身來,摘掉頭上的拖把布頭,露出一張蒼老的臉龐。
他的頭髮、臉上,眼鏡片上全都籠著一層粉筆灰。
語氣比三尺之冰還要冷酷無情「你幾班的?」
「叫什麼名字。」
錢文恩嚇得頭一縮,認出這是凶名赫赫的教導主任。
忙回教室拿起書包逃命。
剛跑到樓梯口,就跟前來捉拿他的教導主任狹路相逢。罪加一等。
辦公室裡,季郁交掉訂正好的作業本,聽見許潤玉在旁邊跟英語老師說「好的,那我六點四十前拿過來。」
「好,你去吧。」
兩個人幾乎同時走出辦公室,擦肩而過。
許潤玉快她一步,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回教室的走廊。
季郁跟在她身後慢悠悠地走著,望著她的背影,有點心虛地摸了下鼻子。
是她在背後講別人閒話,是她不對。
顧惠儀突然跑出來,眼睛在四處找著她,臉上是那種笑到不行極欲分享的表情。
「季喻!你在這兒啊!」
「我跟你講,我跟你講!哈哈哈哈錢文恩那個傻叉拿全都是粉筆灰的拖把頭砸到了教導主任你知道嗎……」
—
錢文恩埋頭地寫著檢討,苦思冥想,根本不知道要怎樣湊滿一千五百個字。
教導主任事先嚴格申明過,不許在網上抄。
他說他會用各種搜索引擎來確認他檢討裡的句子是不是原創的,一旦發現抄襲,一千五百字變成一萬五千字重新寫。
錢文恩不相信他那麼絕,但也不敢冒險。
他實在是肚子裡的墨水有限,只好一個字一個字又一個字,乾巴巴地憋,光開頭一段的「對不起,我錯了」、「老師我錯了」就反反覆覆寫三遍了。
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把他桌上的檢討紙拿了起來。
錢文恩心情很差地抬頭,「幹嗎?」
看見是季郁,才又緩和了語氣補了句「……我在寫檢討書呢。」
季郁看著他的檢討紙,偏頭看眼旁邊的許潤玉,噙著笑說「去玩吧,我幫你寫。」
「你幫我寫?」
「嗯,我幫你寫,一千五百個字,不能在網上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