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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女主[快穿](128)

謝內史這幅隱隱帶笑的模樣,一掃往日不冷不熱,倒真像是她秉燭夜談的愛卿。

季郁瞇著眼品了半天,墨自筆尖滴落,都沒回味出話裡有什麼綿裡藏針的字眼。

「……」

謝懷柔見她沉默,心中忐忑這番諂媚的話是否太過熱切,反引她厭,正待補救些什麼。

耳旁聽見少女又啞又嬌地笑了聲,「是了,姊姊若想,總是能輕而易舉哄我開心的。」

謝懷柔心尖微顫,罕見默然。

明知此刻該說惶恐的。

這幾年裡對她能避則避……並非討厭她。

窗支著,月色緩緩地流淌進來,地上鋪著一道光與影。

季郁放下筆,才發覺臨摹了半個時辰的成果,被自筆尖滴落的墨汁染得不像樣了。

她輕輕揭起宣紙,想讓墨離旁邊的織錦遠一些,別再弄污了。

兩人說話,她特意讓宮女內侍候在外頭。

旁邊沒有服侍的人在。

季郁想把硯台挪個位,伸手去拿卻低估了歙硯的份量,手腕一軟,硯台便翻到身上直直地砸於地面。

季郁「……」

她低頭望著身上星星點點的烏墨,一時都忘記要說什麼。

謝懷柔口中輕輕告罪,一方錦帕替她擦掉小腹處快滲透進去的墨,邊揚聲喚人進來替她更衣。

待要擦她手上的墨水,抬眸時,看見她眸子正烏溜溜地望著她。

謝懷柔動作微頓,旋即若無其事地繼續。

低頭抿著唇角的笑。

就算如今,她也只不過十四歲,穿上織錦龍袍坐於王座的半大孩子。一方硯台都拿不住。

她乖乖站著,任她握住手,拿錦帕擦著她一根根白皙的手指。

侍女進來見狀,忙低頭收拾著地上被潑翻的硯台。

季郁剛才不知是揉了揉鼻子還是蹭了下臉,鼻樑周圍也有一塊烏黑,小花貓似的。

本人好像還未發覺。

謝懷柔替她擦乾淨手,白帕也髒了,她沒多細想,就以指腹輕柔地蹭掉她鼻樑處的那塊烏黑。

姿態自然,一如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小公主。

但很快鬆開。

「陛下,」紫苑上前來,捧著衣裳要為她更衣。

季郁看謝懷柔一眼,笑著吩咐說,「給謝大人吧。」

小宮娥還在怔愣,謝懷柔已從善如流地從她手裡接過,她替她除去外衫,換上稍稍厚實些的平紋織錦交領襦裙,撥出青絲,動作嫻熟妥帖。

整理時伸手捋過她披肩青絲,觸感比綢緞適滑。

季郁張著臂,方便她擺佈,一雙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彎唇笑,「有勞謝大人。」

謝懷柔動了下唇角,把習慣性脫口而出的話嚥下,抿出溫和的笑容來。她想要討好新帝,當然不能用以前那張冷漠的死人臉。

「姊姊今日好生奇怪,」季郁歪了歪臉打量她,假裝天真地打斷她準備要說的好聽話,「不再皺著眉頭對我,怪不習慣的。」

「……」

這話謝懷柔沒法接。

她幾年前被認命為皇太女,身旁扶持的大臣連同她的太傅都是頑固的保守派,謝懷柔支持新法,政見不同。

她對她的張牙舞爪的各種挑釁也向來能躲就躲,一再謙讓。

要說不同,今夜的季郁才是大不同。

小獸不再對她呲牙,而是笑眼彎彎溫溫和和地牽著她的手,見她無話,她轉而講些趣聞,又訴說自己年幼無法鎮住朝堂的辛酸。

謝懷柔回神,聽到她最後一句是

「朕在朝中無人可信。」

謝懷柔清楚她的話三分真裡摻七分假,不說對她忠心耿耿自小長大的同窗張賢雲、宋曉盛,不說季家家臣,至少還有一心一意等國喪後立刻就把嫡子送入宮中的尚書僕射能用。

士族壟斷是真,左相位高權重不假,可還遠不能到威脅帝王的程度。

她半夜召見她表示拉攏與恩寵,謝懷柔卻還沒掂量清自己在她心裡是什麼地位,只明白她心中想必是更願推行新法的。

人人都有角色,她得再看得清楚一些,才能有個完美扮相。

這隻小狐狸,坐在堆滿織錦的桌旁,一本正經可憐兮兮地說自己無人可信。

攏著衣袖,一雙清亮眼眸望過來。

「……」

謝懷柔微閉了閉眼,心中一片複雜,有感歎,或許也有幾分驕傲?

然後深深行禮,鄭重其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定當竭盡所能輔佐陛下,肝腦塗地,義不容辭。」

一抬官轎直入君王寢宮。

謝懷柔耳目眾多,知道有朝臣在背後對她有所議論,「謝相以厭勝之術控制時政得失,帝深加允納。」

說謝懷柔每日來寢宮陪著季郁扎小人,靠詛咒肅清朝野,靠祈禱治理天下。

謝懷柔聽到這個說法,笑了許久,漸漸又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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