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19)
最后这句话她讲得有点轻,越讲越轻,眼睛盯着座椅前面的那个储物盒子。
陆攸之觉得很抱歉,手搭在方向盘上,垂头敛睫,语气有些低沉,“对不起啊,我临时有个聚餐,没法通知到你。”
“跟白予发过信息了她也没回。”
“没事的没事的。”言清欲有点急切地转过身,手安慰性地放在陆攸之那搭在方向盘的小臂上。几秒钟后几根手指蜷成一团,又默默缩回去了。
“这车里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你盖一下的,要不要开点暖气?”
陆攸之愣了一瞬又兀自笑了,九月份开暖气,她是不是有病...
言清欲也跟着笑,这会儿声音绵绵的,手放在大腿上挠,“现在还早,不用开了吧。”
“我缓缓就好了。”
陆攸之把u盘递给她,输好导航开车。言清欲在听到提示音后安分地系上安全带,手在带子上滑,一边又自言自语:“唔,我忘了系安全带了。”
路上依旧有一点堵,但比来的时候要好一点。暴躁的雨势褪去一点,开始变得阴绵。言清欲没有像第一次坐陆攸之的车那样,直勾勾地戳在座位上,今天她在拘谨之余多了一点点的放松,背部微微靠在椅背上,头还没有触及颈枕。
偶尔她会转过身双手伏在窗边看看外面的雨或者是热气蒸腾的店铺,大多数时候是正着身子看着挡风玻璃,眼神有点缥缈,不知道是在看玻璃上绽出来的水花,还是前方码得整整齐齐的车龙。
陆攸之偶尔眼睛瞥向她,刚好就看到她嘴角扬起来的一点弧度。她有点被她感染,先前的阴霾被尽数扫去。
陆攸之发现言清欲爱挠,不知道这算是她的习惯还是怎样。不论是安静的时候还是说话的时候,好像她都爱挠。就像在跟她说话的时候爱挠裤子或者安全带,又像现在的两相沉默,她就挠她的单肩包。
其实声音很小。言清欲用指腹摩挲着她背包上的皮革,只发出一点点的响声。陆攸之先捕捉到了动作,再竖起耳朵,于是捕捉到了这点细微的声响。
她做事就跟她人一样,让人感觉起来细腻无比。比如她放u盘的时候打开包,拉开拉链的那股声音就柔软的不行。又比如她扣上安全带,或者关上车门,都只有轻轻的一小声。再比如她看人时候的眼神。
陆攸之不知道她是在哪些时刻体会到这些的,很多生活中细碎的点滴像是一个个小烙印,迟缓又温热,烫进人的心底。可能就在某一瞬间,它们像是一个被彻底打开的抽屉,开始一览无遗。
陆攸之看着前方眨了两下眼睛,突然觉得有点茫然有点无措。她伸手触碰中控台,随意打开了一个电台,调低音量。因为后面的路她好像有点印象了。
电台随机播放到一首歌曲,是当下很流行的那首《答案》。偶尔会插播进主持人的温柔嗓音,说些情感鸡汤。言清欲的手指放在腿上打节拍,看上去闲适又柔缓。
到达言清欲小区边上的时候还有一个车位,陆攸之停进去,转头看了看周边。外面雨丝缠绵,伴着点风,路上依旧行人往来,饭店热火朝天。陆攸之看着前面还有家药店,于是拿起座椅下的伞,准备一起下车,顺便买点药。
她有时会觉得身体痛,大概是以前留下的伤疤那里,有时是后腰部。她摸出了点规律,一有刮风下雨天气变化,那些地方就开始为非作歹,严重时浑身冒汗难捱,要靠吃止痛药缓解。刚好昨天的药吃完了,她想着今天买点备着。
也上医院查过,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是魂穿后遗症了。她有时候是这么想的。
言清欲在听到陆攸之说“我跟你一起出去吧”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惊讶,她刚想说话,陆攸之就开门出去了。她摸了摸包,最后没有打开。陆攸之从车头绕过来打开副驾的门,言清欲出来,站在陆攸之伞下。
“我去趟药店可以吗?”
言清欲点点头,说了声嗯。
言清欲低着头应话,陆攸之看到她的头顶,黑发直直垂下,没有旋涡。从前好像有个迷信,说头顶两个旋的人很凶,陆攸之在那一刻倒有种想要探探究竟的想法,但一想到言清欲这个人,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走到药店后陆攸之径直去柜台,言清欲立在边上。陆攸之报了两个药名,很是熟谂,像是买过很多次,“我要一盒布洛芬和扶他林。”
回去的路上菜香扑鼻,周边有卖炸酱面的,水饺的,瓦罐的,还有各色大排档。风有时候斜斜吹过来,裹着细雨,陆攸之看到言清欲和自己带着的一点距离,她衣袖上蒙着层细密泛白的水珠,被路灯照着,在黑衣的映衬下,很是明显。她就把自己的伞往旁边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