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姬景怜的声音冷淡而沙哑,透着一股执拗与倔强,“你敲门了吗?谁让你进来的?”
简沁扶着小腹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边,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吓退。
“我敲门了,可你在生病中,难道我还要病人来给我开门吗?”
姬景怜混沌的大脑对这句话竟有一丝印象,回想了好半天才记起自己曾经在对方生病时说过。
“我说过我睡一觉就能好了吧?不要来打扰我。”
“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在这里睡觉的,”简沁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贴在姬景怜的额头上,“你还在发热,知道确切原因吗?还是让家庭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偏头痛并不会引起发烧,反倒很有可能是发烧引发了偏头痛。
“我都说不用了,你不要待在这里,”姬景怜冷哼了一声,带着一丝恐吓的意味,“万一是流感,你这个孕妇可就危险了。”
“如果是流感你早就叫家庭医生了,因为家里有个孕妇,你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简沁向前倾了一下身子,□□的膝盖跪在了厚厚的地毯上,与姬景怜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你很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发烧、为什么偏头痛,果然是因为生理期到了吗?”
姬景怜倏然抬起了脸,简沁终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她的神情。
仓皇、无助还有一丝委屈,她在这个一直以来都以高傲、冷静以及周到得几乎无所不能的成熟女性脸上看到了如同孩子般的脆弱。
“想要好好休息的话还是去床上吧,你是不是还没有吃药?”
“不需要。”
“但偏头痛应该很难受吧?”简沁表现出了无限的耐心,陪着姬景怜在这狭小的角落里说话,因为怕她不适,还一直压低声音,“你不想吃药的话,那我帮你揉一揉?”
“不需要……”
姬景怜的声音并不如一开始那么坚定,简沁也就无视了她的回答,将手轻轻搭在了姬景怜的太阳穴上。
“我刚才查了一下怎么缓解偏头痛,我会轻一点的,你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
“我都说不用——”
“我当初说不用的时候你可没听我的,所以这次我也不会听你的。”与那个一开始动不动就炸毛的小女生不同,此时的简沁仿佛是一个比姬景怜还要年长的大姐姐,温柔且充满耐性,“你说话不要那么大声,会更难受的。而且你之前答应过要对我更温柔、更委婉,就当是被我胁迫了一样接受,不也很好吗?”
伴随着简沁如同蛊惑般的话,拇指也轻抵在太阳穴上揉按起来。姬景怜原本已经痛得几近于麻木的头皮微微一松,疼痛的脉动似是被驱散了一些。
“你哪里最疼?左边还是右边?”
姬景怜抱着膝盖一动不动,似乎是放弃了挣扎,但她一言不发,又像是在用沉默做最后的抵抗。
“我看说偏头痛一般只会痛一边,不仅会分左右,还会分前后。”
简沁声音低柔,语调舒缓,即便是对不喜声音的偏头痛患者来说也足够悦耳。她一边说一边张开手指帮姬景怜轻轻揉捏,当拇指按压到右后脑的某一点时,姬景怜轻轻哼了一声。
“是这里吗?”
偏头痛的成因有很多种,很难查出确切的因素,但在发作时按压痛点往往是除了吃药以外最直接的缓解方式。
姬景怜并不是每次都不愿意吃药的,在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及时吃药,然后好好休息。
只是这一次,她正处于“不正常”的状态,所以选择再次躲进了龟壳之中,想要用最愚蠢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真是太荒唐了,她竟然让简沁看到了自己这副模样,今后还怎么在她面前保持——
“嗯……”
姬景怜因简沁揉压到舒适的地方而忍不住呻·吟。
“果然是这里吧?力道够重了吗?还是说轻一点更好?”
简沁比姬景怜矮上不少,所以通常情况下她都只能仰视姬景怜。但这一次,因为姬景怜坐着,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简沁难得居高临下地看她。
原来那个看起来挺拔的身姿其实如此纤细,可靠的肩膀其实也是如此瘦弱。这是属于女性的身躯,明明是如此柔软且单薄,却在之前那么多次地支持着她,坚韧得仿佛无法被任何事物击垮。
可简沁在她明白了,那并非是事实,就算是Erica也会被病痛击垮,就算是Erica也被某些事难倒,也会因为某些事伤心。
只是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