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鸟女人,就像钻进她心底了似的,冷冰冰地一句话能使她生气,稍稍给予一丝好也能让她开心。
她一直自认不是离了谁不能活的人,哪怕这辈子就只能是只羊驼了,真离了幽砚,她也总能想法子让男女主收留自己。
可她就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离了幽砚,那一颗心便安定不下来。
就像幽砚生气将她丢在陌水一家食肆的那一夜,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入了梦,梦里竟都是幽砚不要自己了,自己怎么追都追不到。
日思夜想,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
从她第一次为幽砚奋不顾身的那一刻起,她便该明白,那一颗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可她就是迟钝,非但没有早早明白,还于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
仙麓门上,幽砚为她耗尽灵力,浮梦珠中,幽砚将她捧在手心。
她一直都能感觉到幽砚对她越来越好,也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幽砚每对她多好一分,她便会多沦陷一寸。
只是她以为这样的感情,只是一同历过生死的至交之情。
她以为,她是女子,幽砚也是女子,她们之间就算没有云泥之别,也不至于彼此倾心。
可说到底,水火亦能相拥,她与幽砚又有何不可?
她一直都误会了,若非幽砚因那一场梦境发生的转变,她或许会一直误会下去。
误会自己,从没有爱过那个与她生死相伴之人。
“幽砚,我也很喜欢你,很特别很特别的那种喜欢……”亦秋说着,一颗小脑袋已是低得不能再低。
“我知道……”
“你知道?”亦秋不由得抬了抬眼。
那一刻,她撞上了幽砚无比认真的目光,看见了一种竭力压制于冷静中的炽热。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心里的疑惑,便已先一步得到了答案。
“我说过,你的眼睛不会撒谎。”幽砚轻声说着,眉眼温柔而坚韧,“你看我时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这个事实。”
那样的目光,如潮般将亦秋寸寸裹挟,似恨不能其镌入心底。
“我说过的,那场梦里,我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幽砚说着,不禁握紧了亦秋的双手,“你也是,对吗?”
“对!”亦秋郑重地点了点头。
有些话语,其实她们都已对彼此说过千遍万遍。
只是无论说者还是听者,皆不敢去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那你在怀疑什么?在担心什么?”幽砚不禁追问,“又在试图证明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亦秋咬了咬唇,犹豫道,“现如今,你我之间这样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如何算真实?”
“啊?”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难倒她了。
其实直到此时此刻,她还多少有些茫然,自己与幽砚之间,真是她心中所想的那种关系吗?
幽砚一再提起,说梦里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那又是否是真如她所想,那句成亲之言也是真心的?
如果是,那幽砚对她,应就与她对幽砚一样,是……是那样的感情。
那,那这一切,又要用什么去证明呢?
亦秋茫然地望着幽砚,似想从她眼底寻求一个答案。
然而下一秒,幽砚握住她的双手,不知为何加大了几分力度。
那仿佛永远冰凉的手心,在这一刻竟也似有了温度。
她看见幽砚缓缓靠了上来,一时慌乱了心神,不自觉想要后退,却又碰上了身后粗糙的树干。
秋风最是不合时宜,自头顶树梢抖落几片枯叶,又吹至亦秋的肩头,吓得她不自觉轻颤了一下身子。
她看见幽砚轻轻吹走了她肩头的落叶,而那一张精致的脸庞,亦已凑至了她的面前,近得已然能够清晰感知彼此愈渐急促的呼吸。
她怔怔望着那近在眼前的无瑕面容,一时紧张得双眼眨个不停。
她想,除却生死关头,应没有什么时候,能让她的心比现在跳得还快了。
这样的距离,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幽砚,你……”
她话音未落,便已被那倏然靠近的温软封堵了唇舌。
那一瞬,她脑中仅余的理智,忽如弦般「砰」地一下断裂开来。
她下意思想要缩回无处安放的双手,却发现自己已被眼前之人禁锢得死死的。
她不自觉僵在原地,缓缓瞪大的双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谎言也好,深情也罢,只要幽砚向她逼近一步,她便总会这样溃不成军。
可这也如她所愿,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证明」。
这是幽砚用来打消她所有疑虑的办法,那么猝不及防,却又让她难以产生一丝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