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秋于心底这般想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幽砚。
有些人,嘴上说着赏月,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怀中之人……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亦秋不自觉躲闪了目光,止不住眨巴着双眼,将视线再次望向了天空。
可偏就有那么一片云朵,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飘然而至,悄无声息地挡住了那轮圆月,弄得她一时有些尴尬。
“看不见了。”幽砚轻声说道。
“嗯……”
“你还睡得着吗?”幽砚问道。
“我刚睡醒。”亦秋小声回应着。
幽砚闻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那怎么办?这个夜晚好长,怕是得熬过去了。”
她的笑声很轻很柔,一如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不管是什么内容,都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亦秋沉思片刻,低声说道:“长就长呗,反正也不难熬。”
亦秋说着,小心翼翼瞟了幽砚一眼,见她目光没有再盯着自己,这才放心大胆地多看了几眼。
幽砚此刻已十分疲惫,嘴上的话说着说着,便不自觉闭上了双眼。
她背靠着身后的山石,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却仍不忘给予亦秋一个回应。
“我休息一会儿,你不要乱跑。”她气若游丝地说着,指尖的力度却是分毫不少。
此时此刻,她将亦秋搂在怀中,亦秋想要脱身都难,又哪里还能「乱跑」?
亦秋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没再敢打扰她分毫。
秋日的落叶,随着夜风轻旋。
亦秋轻靠在幽砚的身上,一时如何都睡不着,却又实在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她先是百无聊赖地观察起了四周山林,而后又忍不住伸手顺出一缕幽砚的长发,放于指尖玩弄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幽砚睁开了双眼。
低眉之时,恰见怀中的小丫头正在给自己编辫子,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被她编出了十几条又细又长的麻花辫。
她伸出左手,轻轻按住了亦秋的手腕。
“唔……”亦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短暂静默后,抿了抿唇,抬起双眼,目光怯怯地望向了幽砚,“那个,那个……我,我没事做。”
她说着,连忙手忙脚乱地拆起了手里未编完的小辫子。
幽砚不禁摇了摇头:“你还真是……”
“错了错了,别骂了!”亦秋小声说着,忍不住嘟囔道,“给你拆开就是了嘛……其实,其实挺好看的呀。”
她说着,似是怕幽砚出言追究,顿时灵机一动,立马转移了话题。
亦秋:“你怎么就睡了这么一会儿?天都还没亮呢。”
幽砚:“快亮了……”
幽砚说着,撑着身后的山石,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
“不再休息会儿?”亦秋不禁问道。
“翳鸟快来了。”幽砚说着,指尖于那十几根小辫子上轻轻一拂,便将其尽数散开。
亦秋闻言,不由大惊,连忙急吼吼地扶着幽砚向山巅走去。
她们似是追着月亮,一路向山脚走去,不知不觉,夜空的月便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遥远天边缓缓浮现的一抹鱼肚白。
就在这时,幽砚忽将亦秋往旁侧用力一拉,随便选了棵大树作为掩体,转身藏入其后。
亦秋来不及诧异,便听得一声尤为空灵的鸟鸣自远方传来。
她愣愣抬眼,正欲循着声音望去,便见渐明的天色瞬间暗沉了下来。
不,准确地说,不是天色暗沉了,是所有光亮都被遮住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心底的震撼。
她看见了一只巨大的飞鸟,较之浮梦珠幻境中幽砚的妖神还要大上不少。
那是一只五彩的鸟,真就如《枯枝瘦》小说中写得一样——蛇山有翳鸟,其羽五彩,飞蔽一乡。
它朝着山上的那个石穴去了。
“这也……太大了吧!”亦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庞然大物,看上去也太有压迫感了吧,“这翳鸟……和传说中的大鹏比起来,谁更大点啊?”
“小小翳鸟,岂敢与鲲鹏相提并论?”幽砚眼底写满了不屑。
就在这时,那遮天蔽日的巨鸟从她们头顶飞掠了过去,顷刻间便掀起一阵大风,吹得落叶与尘石漫天飞扬。
幽砚竟然管这玩意儿叫小小翳鸟!
开什么玩笑!
亦秋下意识躲进幽砚怀中闭上了双眼,她能感觉到幽砚护住了她的后脑,短暂慌忙后,翳鸟的振翅之声渐行渐远,她也终于从幽砚怀中钻了出来。
“这翳鸟也太吓人了……”亦秋心有余悸地感慨起来,“她在陌水城伤小猪蹄子的时候要也能这么大,怕是一根指头就可以把那小猪蹄子踩成肉饼了吧?”
“她怎敢在人间现出完整的妖身?”幽砚说着,牵起亦秋的手腕,顺着翳鸟来时的方向,向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