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依捏了捏手指，让自己放松。

导演喊开始前，陆嘉依和曲可儿的目光都有意望向时越身上，似有若无，想看时越是什么反应。

时越坐在旁边，揣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陆嘉依在心里直翻白眼，合着打的不是你前女友。

“准备。”

陆嘉依攥起手，踩着优雅的步伐慢慢靠近当时欺负她的小宫女，咬牙上去就是一巴掌，虽然已经安慰过自己这是在拍戏，可手到脸颊边缘的时候，还是放慢速度和力道。

啪——

打虽挨了，但并没有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陆嘉依抱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导演已经冲上去讲戏，刚讲两句突然顿住。

“可儿，怎么哭了？”

依照原女主倔强的性格，挨这巴掌根本不至于哭，可戏外曲可儿却眼泪汪汪，被人发现后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抬手遮住眼睛小声抽泣，增加悲剧色彩。

女主角哭了，工作人员纷纷上前安慰，陆嘉依被挤到后面，暗叫不好，毕竟人是她打哭的。

陆嘉依伸着脖子往人堆里望了眼，制片人和杨慧琳也都来了，搂着曲可儿轻声安慰。

“不好意思，是我自己的问题，情绪没控制住，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曲可儿带着哭腔解释。

人的本性，同情弱者，所以根本没怨曲可儿耽误剧组进程，反而关心她脸疼不疼。

这是在拍戏，无人指责陆嘉依为什么用这么大的力气打人，但从她们安慰的话里，不是听不出埋怨。

陆嘉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她刚才根本没使多大的劲儿，就这还让自己放心打。

没意思。

“真晦气。”张丽立嫌弃地瞥了眼哭哭啼啼的女人，拉陆嘉依去旁边休息。

陆嘉依被逗笑，拍她胳膊：“注意表情管理。”

“切！”张丽立不以为意，撇嘴：“就这还吹自己是专业演员，昨天你被推水缸里，腰后面都硌出那么深的红印子，就也该哭一哭，谁还不会装可怜了。”

“昨天时总又不在，哭有什么意思。”陆嘉依懒懒说道，一针见血。

张丽立窃笑，“那她算是白装了。”

“什么意思？”陆嘉依抬眼。

张丽立凑到陆嘉依耳边，悄咪咪说：“刚开拍，时越就去洗手间了，曲可儿眼泪不打住，我估计她啊根本不会从洗手间出来，眼不见心不烦。”

陆嘉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波去安慰的人里面没有时越，不禁往洗手间的方向望了眼。

“别看了。”张丽立拍了她手背，提醒：“导演来了。”

陆嘉依立马收回目光，站起来迎接导演，“陈导。”

导演看了她一眼，目露难色，“等会儿还是借位拍吧。”

对待拍戏，陈导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严厉认真，如今因为女演员承受不住挨打，改变规则，可又有什么办法，这部戏的投资人一个安慰还在哭哭啼啼的女演员，一个躲洗手间里不露面。

陆嘉依不禁感叹，资本的力量果然强大。

心里虽然有意见，可陆嘉依也没傻到直接提，她一个带资进组的小演员，导演说啥就是啥，“好的，导演。”

真打都达不到导演想要的效果，借位自然更缺点意思，一遍又一遍的喊卡后，导演明显开始不悦，可碍于投资人在场，不好冲曲可儿动怒，就把火气撒在陆嘉依身上，“你怎么回事？力道力道呢？”

打工人不容易，何况还没背景没人脉，陆嘉依心里苦啊，只能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抱歉导演，我找找感觉。”

说罢拽着张丽立排练。

剧组的人都是势利眼，找软柿子捏，曲可儿是ST的一姐，身边有两位老板坐镇，不敢有怨言，自然就顺着导演的火气，把白眼砸在陆嘉依身上。

陆嘉依装没看见，心中腹诽，亏得你们在剧组打工这么久，居然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怎么回事？”

备受瞩目的某尊大佛总算从洗手间出来，路过陆嘉依时，余光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导演。

导演一五一十告知情况，时越眉头微皱，挥挥手，“直接拍吧，我看看。”

“好。”导演叫来演员，简单讲了几句，大概就是按自己最舒服的状态来演，不要有任何顾虑和心理压力。

陆嘉依点头，“没问题。”

曲可儿刚哭过，眼尾还有点红，化妆师给她补妆的空档，语气软绵绵的安慰陆嘉依，“直接打，不用害怕。”

陆嘉依心中冷笑，那你倒是别哭啊。

时越已经从洗手间回来，她要是真打，某女演员的眼泪指不定要把剧组给冲了。

“那你受苦了。”不就是装吗，谁还不会了，陆嘉依回握住曲可儿的手，脸上同情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