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阴风掀起衣衫，让红蓝色的衣角相交缠，江煖画微微抬眼，就看到树林阴翳间透出些微微光，草丛中的红色眼睛依旧跟随着，她默默搂紧了白漓厌，红色发带卷着细软的长发向后飘扬。

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温暖的热度贴在背后，白漓厌不知为什么觉得特别安心，被祁翡宗，被师尊，被所有人假意相待的冰冷感渐渐退却，即使是在这样黑暗的林子里，她也微微勾起了唇。

“杀魔大会有十四天，七天去，七天返，等到十四天后那些宗门长老会在林子中浅处搜寻，救得回来的就救，找不到的弟子就判定他死亡，时间一过，就到了和魔界的战书约定时间。”

江煖画正想开口，又听到她轻柔的声音:“我不需要宝物，也不需要晋升飞升，我们不去林子深处，只是找一处洞穴，十四天一过就出林。”

“你也不需要自责，因为这就是我本来的规划，修仙的道路太过漫长，太过冰冷，我宁愿一个人去到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带着所有美好的东西慢慢死去……”

她的声音缓缓杂糅了遣倦向往，即使是在述说着死亡，在这黑暗诡异的林子里却美好又动听。

江煖画不自觉弯起眉眼，继续听她讲。

“等杀魔大会结束，我就回宗门解除关系，再去找一处满是花香的地方。”

“盖一座小屋，种花摘花，看朝霞日暮，染红的云霞和摇曳的花朵……”

白漓厌的眸子里尽是向往，靴子踩在枯枝上，发出吱呀声，但仿佛面前是一片花海，缤纷的色彩映照在天上的云间，落日余晖带来的融融暖意，散在脸上。

几瓣小巧可爱的花瓣在随风飘动。

“我可以在你的小屋里吗？”

一道微软的声音出现在她的世界，透过细软的发，脖颈处有微微炙热的气息吹拂着，那是江煖画带了希冀的问话。

她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却想象得到，一定是闪动着微光，眼巴巴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像……

如果摇曳的花丛中，她正抱着满怀的花朵，一身红衫，发间的红带随风飘摇。

如果漫天的红霞下，她扬着灿烂的笑容正对着她笑，虎牙明显，桃花眼里是星星点点的微光。

她叫她漓姐姐。

她向她奔过来，扑到她怀里……

白漓厌晃了晃头，及时止住心思，耳廓上忽然浮起燥热来，一路蔓延。

“不行吗？”一直等不到她回答的江煖画低垂了眸子，她的声音低落极了，却不肯放弃:“那我就隔一尺再建一座木屋，做漓姐姐的邻居好不好？”

“可以……”

可以在她的小屋里。

这句话一旦冒出来，就仿佛在心里扎了根，白漓厌刻意地去忽略它，就听到身后传来欣喜的声音。

“真的吗？”

“嗯。”她尾音上翘，心跳仿佛也被牵动得快了些许。

江煖画隔着发靠到她的身上，这一刻，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名阳宗的弟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负担地陪她去到想去的地方，陪她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早就不想待在名阳宗了，等出去了我也去脱离名阳宗，和姐姐一起，看花看朝霞……”

她浮起一抹笑来。

“说好了，不许反悔的。”

“嗯。”白漓厌轻轻点头，忽然眼角余光看到左边有一块地方光线明亮一些。

“我们走那边。”她说着，边往那边走。

她背稳她，腾出一只手拿着剑除掉路边的障碍物，绕过层层杂草，好几颗大树后江煖画忽然抬起头来。

“漓姐姐，是石洞。”

这个石洞倚靠着一块小陡坡，洞口似乎刚好能容纳一人走进，洞上大片阳光泄露进来，也不怪比别的地方都亮一些。

“嗯，要看一看能不能住人。”

白漓厌走近了一些，心里提高了几分警惕来，她想将煖画放下自己进去，又担心她进去后她一个人在外面会遭遇到什么不测，犹犹豫豫间便走到了洞口。

始料未及的，这个洞比她想象的还要浅，直接站在洞口，透过石洞上泄下的光就能看到里面的全貌。

铺了一地的干草，洞壁凹凸不平，顶上不少蛛网，洞内仅能容纳两三人平躺。

“这里可以吗？”

白漓厌看了一眼，里面干草上全是灰尘，大概是被遗弃的魔兽洞穴。

她刚刚应该走了没多久，所以这里应该还是位于魔林外层，有个地方给煖画休息就行。

她这样想着。

江煖画弯起唇角:“漓姐姐，这里很好，有个地方待着就行了，我一定会尽快把伤养好的，不让你受累。”

这个洞，要是再挤一点就好了。

她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