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里面并没有住院区那么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但却绝对不算好闻,她和白清竹站的有一段距离,闻不到她身上的香气……也很正常。
时不时的能嗅到一点,反而更让人心里痒痒。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鼻子却总不由自主的想再多闻一些,呼吸都忍不住放缓放长。
……她这都是什么破毛病。
余故里在心里忍不住的唾弃自己。
不敢在这种环境下再继续待下去,余故里连忙抬起头,说道:“那、那正好……我跟你一起出去吧,越越快放学了, 过去正好可以接她。”
白清竹桌子上也已经重新开始安排了病例, 在外面等着叫号, 她也不好一直在这里耽搁着。
白清竹听到这话一顿,扭头看她:“不再多坐一会儿?”
荆澜眼皮一抽,牙酸的不行。
——在医院这地方多坐一会儿, 这说的是人话吗?
医院有什么好“多坐一会”的?
余故里摇摇头, “不了……等改天有时间,你不那么忙的时候,我再过来看。”说到这里, 她又补了一句,说道:“画画这事儿是个多年的苦工,不急于一时的,人的记忆也有限,只看一次说不定也记不住呢。”
听她这么说,白清竹也没再勉强,只是面上的失落却怎么都掩饰不住,比起刚才来说,显得颓丧了一些。
余故里脚步已经走到了门口,鬼使神差的,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白清竹站在桌后,身上穿着医院的白袍,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正默默地看着她,见她回头了,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而且大约是因为身高占据了天然优势,白清竹的身材比例极好,脖子长短刚好,是很多舞者都会羡慕的天鹅颈。
也是她画画的时候,最喜欢画的长度。
然而白清竹头微微低着,目光却在追着她走,看起来就显得……有点格外的让人心疼。
余故里下意识摸了摸兜。
兜里有一颗糖。
她平时兜里总会揣几颗糖,是给余清越,和她的小伙伴们准备的。
而口袋里这一颗,是余清越小朋友早上下车之前塞给她的,说早上吃一颗糖,就能让妈妈一天都甜甜蜜蜜的。
她还没来得及吃。
余故里又走了回去。
然后她对白清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伸个手。”
白清竹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将手心朝上伸开。
掌心很白,纹路也很浅淡。
余故里的手攥成拳,覆盖在了她的手掌上。
白清竹掌心出现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糖被放在她手心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的余热,显然被人揣在口袋里很久了。
余故里抬起头,笑着弯起了眼睛,说道:“给你吃糖,吃完之后就高兴一点。”
她又补了一句说:“不要再难受了。”
藏在厚重迷雾后的沉重突然被撕裂了一条口子,从缝隙中露出了丝丝缕缕的甜。
白清竹将那颗糖握紧,笑着说:“好。”
*
余故里走后,荆澜反而借口说还有点公事要找白清竹说留下了。
白清竹看了眼等号器,冲着荆澜说道:“你最多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荆澜这才不墨迹了,赶紧说道:“老白,有戏啊你。”
白清竹抬眼看她,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荆澜耸耸肩,“她可没给我吃糖,更没抱过我,也没见她对别人这么好的。”
不光是如此,余故里对别人甚至还挺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看不太透彻的距离感。
白清竹却并没有像是荆澜想象中的一样高兴。
正相反,她听完了荆澜说的话之后,苦笑了一声,说:“我现在,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就像是踩悬崖边上跳舞。”
一不小心,就可能会随时随地的摔下去,摔个血肉模糊。
“那你怎么打算的?”荆澜抱着胳膊,抵着门说。
“走一步看一步。”白清竹说道:“我有分寸。”
有分寸,可也是在拼尽她所有的勇气最后一搏。
说到底,她还是不甘心。
好不容易经历这么多年才能好好藏在心里,不会时不时窜出来在她心上扎一刀的感情,就因为余故里的突然出现,就能让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壁垒瞬间溃不成军。
不最后再试一试……她不甘心。
荆澜耸耸肩,“行吧。”
*
想请朋友来家里吃饭,势必要好好的收拾一下。
余故里对这件事情很看重,毕竟荆澜才刚刚帮了她那么大的一个忙,为了周末的那顿饭几乎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手艺。
下午在去接完了越越之后,余故里就带着越越去了一趟超市,花重金买下了一堆东西,甚至还特意买了个菜谱,就连记重用的秤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