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情有可原,但其心可恨。
白清竹被那些人的确伤到了,可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孩子们。
普罗市这个小地方的福利院本身生活就挺艰难——不少独居的、尚有能力的老人经常会去做义工,会带不少吃的、喝的,和家里子女寄给他们的抚养费过去,可依然杯水车薪。
四面八方转过去的孩子太多,每年都有新增,每一个孩子的生活费、学费、书费都是相当大的笔开销,更遑论还有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的薪资。
大家都要生活。
可赞助却很难能拉得到,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的欲望也是无穷尽的,钱总是不够用的东西。除非有人愿意像是白清竹一样,每年都定期往福利院捐款。
“其实有件事情很巧。”白清竹说:“有关于我生父。”
余故里愣。
白清竹生父的事情她知之甚少,加上涉及白清竹隐私,她连问都不敢问,生怕不小心揭了人伤疤。
闻言她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小心翼翼到呼吸都放轻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固定资助福利院,也直有在做公益。”白清竹道:“我长到大的这家福利院,正巧是他资助最久的家。”
余故里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说道:“这……”
“巧合吧?”白清竹笑着说道:“我和他在过去那十几年经常会碰面,他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我长得很像他死去的太太,可那时候谁都没有多想,直到他后来病重送医,我代表福利院去看望他的时候,阴差阳错发现我们血型和骨髓配型全部匹配,这才发现原来他就是我父亲。”
余故里被这戏剧的转折弄呆了。
她曾经也听说过点东西。
白清竹的生父找了她很久,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放弃——可他手上,甚至只有医院拍的,用来留着存档的个婴儿的照片。
个婴儿的照片,这么多年过去,谁会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茫茫人海,无异于大海捞针,这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不归路。
“所以我没办法因为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就停止掉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白清竹揉了揉眉心,说道:“孩子们是最无辜的。”
余故里理解的点点头。
想说的东西太多,可到最后全都化成了声叹息,说道:“我支持你。”
白清竹笑了笑,“谢谢。”
余故里默默的摇了摇头。
她想了想,把昨晚上在福利院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挑着几句说了说。
她只选了老人昨晚说的那几句话,最后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自私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好人。”
“嗯,我知道。”白清竹笑着说:“你说的应该是李伯,他和他妻子有三个孩子,全都不幸夭折了,后面两个甚至都没有成功降世,全都因为各种原因引产,后来就干脆把精力全都放在了福利院上,他们夫妻两个是真的把所有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余故里:“原来是这样……”
那这位李伯对于白清竹来说,可以说是另外个亲人也不为过了。
可惜人微言轻,又人单势薄。
白清竹顿了顿,说道:“雪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停,如果晚上能走的话,我先把你们送回s市。”
余故里愣,“把我们送回去?”
“嗯。”白清竹说:“我在这边还有事要忙,可能要几天,越越还要上课,你也要工作。”
余故里赶紧说:“我工作不急,我可以鸽掉!”
“割掉?”白清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什么割掉?”
“不是,是鸽子的鸽。”余故里解释了下她们的行业术语,然后十分认真的说:“我是个惯犯……不是,我是个熟手了,交稿前两天疯狂赶稿才更符合我的人设,毕竟我这次回来就什么都没带,根本没想着开工。反正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必定要完成的工作安排,我陪着你吧?”
白清竹默默的看着她。
余故里说着说着,脸有点热:“你个人在这我有点不放心。”
“越越也不放心呀。”余清越终于听到了她能听懂的东西,仰起小脸参与对话,说道:“姨姨我和妈妈陪你呀!”
白清竹叹了口气,摸了摸余清越嫩生生的小脸,“那你的全勤小红花怎么办?你坚持了那么久,腿断了都还要去上课,就这么没了,不是很可惜吗?”
越越很仔细的想了想。
然后她抬起脸,小脸十分认真又严肃,板一眼的说:“小红花很重要,但是比小红花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姨姨就比小红花重要,越越不要小红花了,越越要陪着姨姨。”
霎时间,阵热意涌上眼眶,白清竹愣愣的看着余清越稚嫩的脸蛋,哑声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