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爱尔兰麻衬衫的女人(129)
我将她圈在怀中。
周遭安静极了,我的感官已将一切摒弃,唯有所触所感成了全数的真实。潘德小姐已与我无比贴近,我的双唇描绘着她的,像触碰一寸天鹅绒。她柔软,温热,与我分享绵密的吻。分明点到即止,未尽之处却晕染开,水雾氤氲,去到神思方能触及的地方。
感觉像到了晴天,而我和她躺在同一片云里。
“我的天……”我克制着与她分开了一点,整理着凌乱的呼吸。
她轻轻叹气了声,手还倚在我的肩膀上,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潘德小姐眼底涌出些许捉弄的意味,望着我道:“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
“我的想法没有变过。”说完,我舔了舔嘴唇,睫毛一垂,又靠过去。
我的天。
唇间还留有她的甜味,我有些意犹未尽,忍耐着动了动喉咙,松开禁锢她的双臂。潘德小姐放松下来,头倚着我的颈窝,一只手揽在腰迹,仿佛怕我逃开那般。她的鼻息喷在皮肤上感觉有些痒,但到底没能平静,呼吸仍旧或轻或重。
我张了嘴,好半天,才说:“我们不该继续了。”
她抬起头看我,咬着唇,没说什么,又窝回去。
“你饿吗?”我搂着她肩膀的那只手抬了抬,“才三点多,好吧。当我没说过。”
“可以先开始作准备。我今天打算做一个比较复杂的汤。”她稍微动了一下,“再过五分钟?”
“好。”我吻了吻她的头发。
潘德小姐微微仰起头。
……最后是四点钟才开始的。
她家有两个厨房,都是开放式的。小的那个只能算作吧台,有各式各样玻璃瓶装的香料,电子炉的上方挂着个平底锅,冰箱恰好嵌在墙角。大的那个则在更深的位置,厨具一应俱全,收拾得很干净,但一看就知道她常常下厨。
“前面那个厨房是我平时吃饭的地方。”她背过去让我给她系围裙,“但今天我们会吃点儿好的,你可以期待一下。”
“需要我做什么吗?”
潘德小姐转过来,双手抱臂,眨了眨眼:“先告诉我,你都有什么烹饪经验?”
“呃。”我被她难倒了,“我会处理大部分蔬菜,还能切丝。”
“那就是不会做饭啰。”
我抿了抿嘴,确实无从反驳。
她从冰箱保鲜层里拿出番茄、黄瓜和好几种辣椒,还有半个保鲜膜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洋葱,又从流理台上方的橱柜里拿了砧板和一把陶瓷刀递给我:“你能把它们切成大约五毫米细的条吗?黄瓜片可以再扁一点……大约两毫米?”
典型的外国人做菜,注重分量精确,恨不得拿量杯和厨房秤比着来。
然后潘德小姐就真的拿了个厨房秤,称了一碗约莫二两重的几枚玻璃罐装橄榄递给我,道:“这个切成两半就好。”
我瞥了眼罐身上的字,是卡拉马塔橄榄。我问:“第一道菜是希腊沙拉?”
潘德小姐眉梢一扬:“你知道得倒很清楚。能吃羊奶酪吗?”
“可以。”
“好。”说着,她又倒了半碗牛奶,把一小块菲达奶酪捞出来泡到里面,“最后切这个,你可以把它切成五毫米左右的丁吗?”
“当然。”我今天心情极佳,手上的动作格外麻利。
潘德小姐在准备她的汤,好像是某种蔬菜汤,但从择菜开始她就不愿假手于人。她那边的进度比我快多了,汤放上炉灶、定好厨房闹钟的时候,我才刚刚切完蔬菜。
她一边调配调味用的橄榄油,一边检查我的成果:“不坏。你想在这里吃还是我们去吧台?我家没有餐厅。”
“在这儿吃吧。”我没忘夸夸她,“你真是井井有条。”
做汤的整个过程她连丝毫的停顿也没有,换了是我,肯定一会儿忘记锅在哪儿、一会儿又把全部的调料拿出来备用。潘德小姐是用一样取一样,对菜谱和工具都了熟于心,没耽误一点儿工夫。
“我喜欢做饭,也喜欢整齐。”她耸了耸肩,“希望味道你还满意……让我们开始吗?”
“好。”我洗了手,为她摘掉围裙。
没忍住亲了一下,也说不清是谁主动的。
我们并排而坐,面对着流理台,像两个刚结束后厨工作的人。当然,她比较像主厨,我可能是马上就要被辞退的见习墩子之类的。
“你的手表很漂亮。是古董表吗?”潘德小姐问。
我点点头:“我外婆留给我的。”
“噢。”她看上去有点儿抱歉,“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年了。她过世时九十二岁,据说走得很安详。”我垂着眼,“我过了两三天才得到的消息。”
“我很遗憾。”她的手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