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gl(62)
夏瑜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雪景。
小区里很是热闹,灯火通明,衣服厚重的孩子绕着居民楼前前后后地嬉闹乱窜,手里拿着细细的烟花棒。
满世界的火树银花。
轻盈的雪还在安静地下落。
璀璨的彩粒穿透冬日捎带硝/.烟的空气,折射入女孩眼中,在清澈的虹膜凝成细小耀眼的光点。
一切热闹而盛大。
不知过了多时,死寂的眸子陡然明亮起来,所有的色彩逐渐流淌,似是注入生命,变得生动鲜活。
黯淡如玻璃纸般的眼瞳褪去空洞,细细的水意浅浅晃动,似是再微小的动作也禁受不住。
夏瑜微张着唇,呼吸急促地打在玻璃上。
一下、一下。
噗通、噗通。
夏满和妻子偎在沙发。
电视里,两位主持人开启新年倒计时。
“十、九……”
女孩的房门被慌张着打开。
“小瑜?”夏满回头。
“七、六……”
“叩叩——”玄关传来敲门声。
“五、四……”
“哒”夏瑜踮脚拧开门。
“阿瑜……”微微诧异的女声。
夏瑜流着泪扑进熟悉的怀抱。
干净冷冽的霜雪气息裹进她的鼻腔,她紧紧地搂住眼前人,将脸贴在她的脖颈。
“二……”
滚烫的泪水化开羽绒衣上零星的雪花。
“一!”
“当——”
“新年快乐!”
“阿瑜,新年快乐。”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与嘈杂的欢呼重叠在一起,却敲打在她胸腔。
原来,旧岁的最后一个拥抱是为了迎接新岁。
沈司略显疲惫地由老宅前厅,拐过溪水潺潺的长廊,最终站在主房前拍了拍身上的雪粒。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没走几步,却是看见夏松德的房门透出一些光来。
“老爷,您起夜了?”夏松德坐在床边,伸手去拿拐杖,沈司快步到他身前,扶住了他。
“老沈,带我去书房看看。”夏松德任沈司给他盖上厚厚的外衣,道。
已经十一点了,夏松德步入耄耋之年后越发注意身体,今儿也是八点左右就歇了。
现下起身,也不知是酣睡未半,又或是至今未眠。
“前厅还在闹?”长长的沉寂中,夏松德问。
沈司应:“嗯,年轻人,熬夜是常有的事。”
夏松德摇头苦笑:“我老了,老了。”
沈司噤了声。
夏松德的书房透着点大家的简陋端方,四五个实木大书架,也不见添些意趣的装饰,目尽处皆是古旧精装的书卷。
唯一与这古朴板正不甚相符的是打通了的琴房。
这书房与琴房,中间只木帘小遮,坐在案前,便能影影绰绰地看见琴房里的光景——
那是夏松德的妻子生前喜好待的处所,里面小心养护着数十把古琴。
“之前那孩子送来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夏松德一闭眼似乎就能看到与幺女如出一辙的一张脸,更稚嫩些,以及绝不会出现在夏臻身上的温雅沉静。
夏臻是热烈的,不驯的,固执到令人心寒。
说到固执……或许夏修音也不遑多让。
从她自认为害死夏臻的那一刻起,她便几乎隔绝了与老宅的所有联系。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上去无害脆弱的孩子决绝地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并且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
他救不了她,只能等她自己解开心结……今天,似乎是不一样的。
沈司在夏松德面前展开两幅长卷。
颇费心思的两副字。
一副是篆体的《心经》,一副是临摹的《兰亭集序》。
一笔法娴熟、难掩锋芒,一笔法生涩、认真守矩。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因卷面留白较多,两幅落的都是长款,故意引人去瞧似的。
款下各一枚朱印,一曰修音,一曰阿瑜。
朱印下再是白印,是书斋印。
夏松德久久看着两副字,心头蓦然一松。
“老沈,天亮了寻人把这两副字好好地裱起来,你亲自去盯一盯。”
“是。”
“我上个月新收的两块徽墨,你给送到修音那去。”
“好。”
“……送到了,带句话。”夏松德喟叹一声,“就说……”
“下次再来,带上那个丫头,让外公也见见。”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方端那个混账居然拍了夏臻的照片给夏修音看,还告诉她,她本来会有一个妹妹。
当时,夏修音已经中考在即。
好在,聊以安慰的是,夏修音终于给自己找了寄托。
不论夏修音怎么看待这个捡来的小孩,替代品也好,一时兴起的产物也好……
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