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放风筝吗?”她问。
“好。舟舟想去,为夫陪你。”
她惯爱占嘴皮子便宜,怜舟大度,更想趁热打铁坐实了姐妹情分,省得日后出岔子。
两人一拍即合出门放风筝,郊外满了雀跃欢腾的身影。
怜舟长这么大只有小时候和爹娘放过风筝,后来爹娘不在,她已有几年没碰过这东西了,紧张兮兮地攥着团线的木把手,指缝里生出汗。
“舟舟,一会我抛起风筝,你记得朝前跑。”
“一!”
“二!”
“三——”
蜻蜓样式的风筝被高高拋起,怜舟手脚麻利地往前跑。
惠风和畅……
风筝由高到低,再由低飞向高,飞向更高。
不断解开的线将风筝送向更高的天空,怜舟一身热汗停了下来,长风荡起,她的大蜻蜓风筝在湛蓝的天空尽情地舒展身姿。
远处,昼景凝眸看着她,须臾笑起来。
婚后这三月,做姐妹似乎也不是很无聊的事。昼景长身玉立。
另一头,玩得兴起的舟舟姑娘总算想起被她遗忘在青青草地的漂亮家主,一只手拢在唇边,笑意透过水润多情的眸子忽闪忽闪溢了出来:“阿景,快过来呀!”
这样就对了嘛。年纪轻轻做什么活得那么压抑,那么小心翼翼。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郎就该多笑笑,多跳跳,明媚多姿,羞煞百花,不负好时光。昼景扬起脸:“来了!”
第17章 一只雪狐入夜来
年轻人玩得不亦乐乎,妇人坐在蒲团翻看昨日没看完的书籍。
一旁的宋霁静静捧着茶盏,目光放远,在感受到少女毫无遮掩的喜悦后,她整个人放轻松。
或许留她在昼府才是最好的选择罢。毕竟她嫁的那人,是九州年轻男女都无法拒绝的第一美色。
怜舟这孩子,许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对美色是怎样的欣赏痴迷。
“她们在一起很开心,对罢?”
宋霁回眸看向妇人:“这是她们的缘分。我很快就要走了。”
“走?”
“嗯……”宋霁目色深沉而黯然,“你知道这世上有妖吗?”
被昼景恭敬称为「花姨」的妇人微微惊讶:“妖?”
看在也算半个姻亲的份上,宋霁点点头:“狐妖。我找了很多年了。”
“为何要找狐妖?再怎么说也是妖,你不怕吗?”
“不怕……”宋霁低声道:“我只怕有生之年找不到狐妖。”她抬起头认真盯着妇人眼睛,“如果你知道哪里有狐妖,还请告知于我,必有重谢。”
“狐妖……”妇人敛去惊容,重新恢复漠不关心的模样:“我又该从哪里知道狐妖的踪迹?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的。”
“多谢……”
说不出是妇人演技太好,还是宋霁这双善于鉴妖的眼睛无法鉴别人心真伪,她终究没从女人脸上看到想看的神情。哪怕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这认知使她无比失落。
换言之,这是另一场试探。
自从得知昼景是人非妖,这份怀疑始终悬在心尖。大抵是漫漫路途终于觅到一线希望,希望又破灭的苍凉。总还想再试试。
昼景身上是没有破绽的。至于她身边的女人,也是没有破绽的。她一切的反应合情合理,看不出诡诈和隐瞒。宋霁继续道:“我明天启程。”
“这么急?”
“嗯,人命关天。”
妇人不再言语,不知从何处又翻出一卷书,细细品读。
本来就没有太多话要说,两人保持着默契的沉默,直到日落黄昏。
对于怜舟来讲这是很有意义的一天。在这一天,她有了可以尝试来往信任的新朋友。
作为新朋友的昼景,不仅长相清俊秀美,脾气也甚是温和,除了时不时爱调戏人——这姑且可以算作精力充沛却无法得到适当宣泄而憋出来的病症。
若为断袖,男子对男子,应当也会存在偶尔克制不住的生理需求罢。
善解人意的怜舟姑娘认为自己面对可怜人阿景,应该多一些耐性。
这已经是昼景第三次皱眉了。
白天玩得好好的,没想到入夜少女频频朝她投来视线,她百思不得其解,且直觉告诉她,舟舟姑娘脑袋瓜里不定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去沐浴了。”捱不住他望过来的视线,怜舟很快遁走。
“跑得这么快……”昼景起身,“或许真的在心里编排我也说不准啊。”
月上柳梢头,房门紧闭,先后沐浴归来的两人绞干头发挪进属于自己的小窝。内室静谧,熏香透过紫金炉徐徐钻出来点缀了一室静默。
被衾牢牢盖在脖子以下,怜舟忽然道:“阿景?你睡了嘛?”
“没有……”昼景歪头隔着纱帐看过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