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361)
众人尤不放心,又刺了他几剑,这才将他抛入水中。
“水下恐还有人,来个人下去瞧瞧。”
众人正犹疑,担心有像汪常这般的狠人潜伏,自己下去要被暗算,无人主动入水。
正耽搁间,又来了一艘船,说道:“各位,东边抓到一个小丫头,看服色模样像是千秋公子描述的那人。”
“蔺畴的小女儿抓住了?!蔺家的人死都不肯交出封喉剑,竹酒爱女心切,必然要告诉她女儿封喉剑的位置,以求关键时刻保她性命,她如今是唯一知晓封喉剑在何处的人,一定要护住她性命。”
“千秋公子呢?”
“众人护着那小丫头上岸了,公子正赶过去。”
“我们也快过去,可不要落了人后。”
一片附和之声,众人匆匆撑船离开。
水面恢复平静,蔺子归尤不敢出来,直到憋不住要换气时,这才冒出了头来。
她游到汪常身畔,汪常浮在水面上,周边湖水浮着一层暗红。
她拉了拉汪常,叫道:“阿常。”
“阿常。”
连叫了两声,啜泣起来。汪常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鼻子一酸,脸色给江水泡的煞白,双目却红的很。
她转身朝主船游过去,中途没了力,倦惫的很,就想这样沉下去,手脚都由不得脑子使唤,却像是自己有意识的,就这样游到主船边。
她抓住了船边的锁梯,上了船,瘫跪在船上,浑身都是冷的,也就心口有一团热气。
可没过多久,又觉得灼热的皮肤发痛,又冷又热,脸上挂的水珠也不知是江水还是热汗。
那些人离开时点燃了婚宴的船,火已经烧了起来。
她撑着起身,蹒跚往船内去,一路哭叫着:“娘!”
“爹!”
“大哥!二姐!”
“二叔!”
“婶婶!”
无一人应她。船内静悄悄,只有木材被火烧的崩裂之声。
原本宴客的地方,声声欢庆,推杯换盏的人都再无生气。
一地尸体,鲜血汇聚成河。
她站在中央,眼泪流的双眼发痛,捂着胸口,觉得喘不过气来。
声音发不出来,像是有什么压着喉咙。
可这里太安静了,她怕这种安静,拼了命叫道:“娘!爹!”
声音像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细碎又粗粝。
她往前走,瞧见了蔺元夫妇,一杆长/枪穿透了两人身躯。蔺芷跪倒在两人跟前。
就在不久之前,她才遗憾不能看到她二姐大婚时的容颜。
此刻蔺芷没遮红盖头,确实好美的面容,却脸色死灰,无一丝生气。
蔺芷手中握着长剑,脸上泪痕犹在,白皙美丽的脖颈横着一道狰狞的血口子。
她走过去摸蔺芷的脸,又冰又冷。她张了张口,再叫不出来,搂着她的脖子哭。
她又向船顶走去,在楼梯上瞧见她大哥蔺江,眼泪像是要流干了,眼睛又烧又疼。
她走到船顶。这里尸首满地,让她几乎不能落脚。
她一眼就瞧见了豪义。豪义最惹人注目,因为他还站着。
就像是在无尽黑夜迎来了一束光,终于找到一丝依靠,她好生欢喜,脸上又哭又笑,露出难看的神情。
直到她走过去,瞧见豪义胸前满是鲜血,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豪义不过是倚着长刀,才没倒下去。
她的神情一点点裂开,一颗心也就此破碎。
豪义跟前跪着的人,被人斩了首,头颅落在不远处,鲜血铺了一地。
便是如此,她也一眼认出了他,是蔺畴,是她爹。
倒在蔺畴身旁,牵着他的手的女人是竹酒,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色雪白,阖着眼眸,安然的神情像只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抱起蔺畴的头颅,到竹酒跟前跪下,推了推竹酒的身子,叫道:“娘。”
她在自己身上摸索,又到蔺畴怀里,豪义怀里摸索,终于搜出一瓶伤药,倒出一粒,给竹酒喂进去。
这药只能塞到嘴里。她闭了一回眼,希望睁眼时,她娘能醒过来。
一切都是徒劳。
她如何能接受,跪坐在竹酒跟前,抱着她爹的脑袋,推着竹酒的身子,像往日唤她娘起床,祈望她醒过来。
时间越久,她越知道无望,越崩溃,伏在她娘身上绝望的哭嚎起来。
这碎心的叫声,似要将一腔心肺都呕出来。
平静的江面上,唯有悲切的北风的凄吟与哀婉的火的呜咽来响和她。
天际云絮飘动,时间悄无声息流走,火越烧越大,她躺在她娘身边,没有下船的打算。
风中忽然猎猎作响,一道身影跃上船顶:“我道来晚了,人都死绝散场了。怎么还留着个小丫头。”
第154章 清酒番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