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32)
近几年来风调雨顺,众人行船,顺风顺水,春和景明,长烟一空,雁翔于赤霄,鱼跃于怒涛,望着这浩浩江水,便觉得胸怀开阔,心旷神怡。
鱼儿第一次出远门,一切都是新奇的,她在船舱内的窗子向外望了一会儿,便又走到清酒的床头坐下。
众人坐船已有三日,清酒躺在床上依旧不见醒,反而是连唇色都变得惨白,脸色更不用提,苍白的近乎透明,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她一直睡不安稳,起先甚至迷迷糊糊痛苦的闷哼出声,到现在虽沉睡了,眉头却一直未松展。
莫问在房中碾药。这些天她开始教授鱼儿药理,告诉她一些常需的药材,如收敛止血之用,解毒化瘀之用,如何获得,如何辨认,往往是教授一遍,鱼儿便记清了。
这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又让厌离几人对鱼儿的天资有了新的评判,商议决定待到了苏州便开始传鱼儿武功。
莫问向床边看了一眼:“鱼儿,坐的不要离清酒太近。”
鱼儿听话的往外挪了挪。相处这么久,鱼儿还是怕莫问。六个人里,便连最正经的厌离都会时不时的笑笑,唯独莫问总是木着一张脸,严肃的很。
花莲从外边进来,扛着鱼竿:“莫问,小鱼儿,要不要去钓鱼。”
莫问摇头道:“我要炼药。”
花莲和莫问又看向鱼儿,鱼儿亦是摇头:“我不去了。”
“好罢。”花莲拍了拍鱼儿脑袋,笑吟吟说:“我自垂钓云泽上,引得金鳞鱼儿来,沾沾手气,沾沾手气。”
他道是多摸摸这‘鱼儿’便能沾些运气,有个好彩头,多钓些鱼儿出来,摸得鱼儿一头乌发毛毛躁躁的。
莫问道:“清酒一时半会醒不了,你可以出去玩会儿的。”
鱼儿理着头发,看着床上的人,仍是摇了摇头。清酒醒时,她是不敢这样看着她的,现在人昏迷着,她才放松不少,若是出去玩,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心里某个地方就呼着可惜,所以她不出去,只是好奇的时候在窗边望望。
隔了许久,莫问去隔壁舱房里配药,鱼儿听到外边连着急叫了几声:“鱼儿!鱼儿!”
鱼儿看了看清酒,又望望外边,外边又叫了几声,好像是花莲在叫。鱼儿不敢喊莫问,想着莫问说‘一时醒不了’,便走了出去。
花莲和唐麟趾坐在船缘上钓鱼,船儿漂动不定,两人却端坐如松,不见晃动。
花莲和唐麟趾都背对着她。齐天柱和厌离立在一旁看两人垂钓。鱼儿走出来,茫然的问:“怎么了?”
几人看向她,怔了一刻,眼底浮起笑意来。鱼儿更是不解了。
稍顷,花莲鱼竿一动,花莲喜道:“上钩了,鱼儿上钩了!”
鱼儿这才反应过来,花莲叫的不是她,而是江中的鱼儿。
鱼儿面色微红,转身回舱里去了。
“你把鱼儿弄生气了。”
“这怎么是我的错,虎婆娘不要诬陷人。”
鱼儿轻笑了起来,她没有生气,倒不如说她十分喜欢,这样的日子似梦一般,轻松欢欣。
鱼儿进了清酒房内,刚进门,便见清酒扶着桌子,一手掩着嘴,听得动静,抬起头来看她。
鱼儿一喜:“你,你醒了!”
鱼儿正待叫人。清酒一声闷哼,眉头皱着,手指扣紧桌沿。
鱼儿上前去扶住她:“你怎么样?”
清酒挣脱了鱼儿的手,要朝外走,然似天旋地转一样,步子踉踉跄跄,撞开了桌子:“我,唔……我要下船!”
清酒脸色难看极了,一直捂着嘴,便是如此也要挣扎着往外走。
鱼儿抢过去拦住她:“你的病还没好,我去叫莫问来,你先躺下休息好不好。”
清酒又往后梢走,撞到门框上,此刻她这人就像是发烧烧的脑袋晕晕乎乎了一般,举止奇怪。
鱼儿上去搀住她,也被带的跌跌撞撞,往后边去了。
清酒捂着嘴,口齿不清,模模糊糊尽是:“我要下船!”
可这是江中央,滚滚江水,如何下得了船。
鱼儿拦不住清酒,反倒是她被拖到后梢船缘边。鱼儿急忙叫道:“莫问!莫问!”
船顶一道人影飞身过来,鱼儿还来不及开口,被力道一带,身子翻倒,栽进了江水之中。
虽说快谷雨了,江水却依旧是冰冷的。
鱼儿睁眼时,眼中发涩,眼前昏黄一片,耳朵像被蒙着,轰隆隆的声音听得不真切。
正茫然,昏暗中一只白净的手臂从后边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出了水面。
鱼儿呛了几口水,破水而出后,咳嗽不止。她望着身旁搂着她的人,担心的叫道:“清酒。”
鱼儿忧清酒病未恢复,又浸了这冰寒的江水,病情会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