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刹不净(83)
崖望君蹲在芭蕉树下,听着烦躁的雨声心里没个底:“央央,你仅仅为了通风报信就揭了祝孟桢这张牌是不是草率了?”
“报信事小,她的仙籍我早晚是要废的,这张牌无论如何都要揭。”月未央擦拭着手中的赤芒剑,神色沉定,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后面是要干大事的。
“知道你恨毒了祝孟桢,可报仇心切难免事与愿违,你曾说要让她爱而不得,深味八苦之二,可不知她早已没了对段世清的执念,就连报个信也是先去的姬家,祝家和姬家现在都已经筹备起来了,唯有段家至今没有作为,显然并不相信呀,而祝孟桢也没打算让他们相信,摆明了想借天灾人祸折了段家。”
“你在怪我?”
“我没有怪你,只是觉得,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前世,那么对段世清尚不会起歹意,可既然知道了,断不会放过姬罗预和段世清,所幸她以为姬罗预已死,否则又是场腥风血雨。”
“她折了段家不好吗?”
“央央,你是执笔官呀,怎么能唯恐天下不乱呢,再说,即使她折了段家也与你无益,没有倾心所爱,谈何求之不得?你的苦心经营怕是要浪费了。”
话音才落,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凉气:“姬、姬玄玞!”
月未央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仿佛事不关己:“待到所有都尘埃落定,雪儿也会回到东都,回到姬家,届时一切真相大白,欺瞒、利用都无所遁形,姬玄玞和祝孟桢的姻缘线上没有结,倒是悔恨藤上结了个果,总是要见血的。”
“你都已经筹划好了,我只想知道何时尘埃落定?”崖望君忧心忡忡,再不见先前的玩世不恭。
月未央遥望天际,彤云密布如万马奔腾扬起的尘沙,盖住了天地,她掐指一算,忽然笑了:“九百九十九年,还差九日主儿就功德圆满了,仅仅九日,你知道吗,届时佛光会普照龙首峰。”
崖望君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扫羽轩内有人对话,原本只留了姬罗预在那里打扫,也不知见了谁,她竟说道“怎么是你?来之前请示过贪狼星君了吗?”
月未央和崖望君警觉,看来扫羽轩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客人。
☆、第 27 章
姬罗预拿着扫帚一步一步将时方旭逼至门外。
“抬脚,对,那只,好嘞。”
时方旭站在门前,勉强在破檐陋瓦之下避雨:“雪岁阑,过了吧,我们好歹故人相见,你这可不是待客的礼数。”
“故人?”姬罗预摘下了裙围在他面前抖落了二两尘灰,“已故之人才叫故人,你死了吗?”
“这么说话容易没朋友的。我知道你恨你师父,可我没有对不起你吧?不仅如此,说来你还要谢我呢,若非我在姬家大宅算了一卦,说你还活着,你母亲恐怕已经悲伤过度命不久矣了。”
“什么,我母亲……”之前只顾着父兄安危,倒忽略了母亲,“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多了,只不过卧床休息了阵子罢了,今天我来并非为了给你报平安……哎,怎么扫羽轩只有你一个人呢?”
姬罗预顿时警觉起来,一把将扫帚杵在地上:“那你来干嘛的?是不是因为御柳卿半世姻缘还没有还给我,贪狼星君着急了,所以才让你过来催促?”
“误会了,我来也不是找你的。”
“那你找谁?”
时方旭余光微倾,望着紧步赶来的月未央和崖望君笑得张狂:“下元节忽逢大雨,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姬罗预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水淹东都说来都拜天机宫所赐,就因为央央拿了地脉紫芝,七位星君就不依不饶,先是传信凤丘,后又降书渊浊,这才有了秋蝗和秋涝,说来都不嫌丢人的,堂堂星君气量竟如此狭小,反正地脉紫芝给我用了,我命就在此,想拿尽管拿去。”
时方旭嘴角噙着有恃无恐的笑意:“无论你信不信,天机宫给渊浊冰夷神的旨意并非让其下元行雨,而恰恰相反,因为天机轮盘先一步算到东都秋涝,故而玉衡馆才送去旨意给渊浊,让其酌情审办,不要殃及无辜,可冰夷神却依旧按规矩办事,虽然冷血无情,但究其根本没有错处。”
姬罗预轻笑:“好一派义正辞严,都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嘛,天机宫没错,冰夷神没错,那是谁的错?”
“执笔官,东都执笔官的错。”
见她愣怔不语,时方旭继续解释:“你几世的祸国妖妃很出彩,却不知世间执笔官的职责都有什么,说实在的,御柳卿这个师父不是很称职。比如说下元节吧,民间要修斋设醮,可洞阴并不吃世俗的香火,他要的是执笔官的求祷,如果当天执笔官没有设醮,那么水官也不会解厄,反而会引来水神,所以才有人说下元大雨,连月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