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刹不净(238)
“寻死?祝孟桢确实危在旦夕了已经,可那也是因为试药,何来寻死一说?”
崖望君笑道:“你呀,怎么也不想想,她身为圣姑,深谙药性,怎么会试错了药,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是试错了药,可动机都站不住脚,说研制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她是妖使啊,也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这世间究竟有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她不知道嘛,为何做这样的傻事,分明在找借口自尽罢了,反正颜面已经荡然无存,活的越久,折磨越深。”
“那我觉得也悬。”
“什么意思?”崖望君忽然来了精神。
“你没有看见刚刚风雪之中走过一道身影?那是段家二小姐去找圣姑救四姑娘的性命去了。”
“我还当什么呢,她又不是什么医家圣手,救不回祝孟桢的。”
“也对,她连圣姑在哪里都不知道,奔着姬家就去了,如此糊涂,大抵也成不了事。”
“什么,姬家!完了,我好似记得,姬元锦大婚之时,祝孟桢曾将缓息散作为贺礼送给姬家来着,哎,看来还得指望姬玄玞,但愿他晚些醒来罢。”
祝孟桢用尽了全部力气,强撑着身子坐起。
她双目浑浊,依稀泛着死白,枯瘦发黑的五指死死拽住祝闵忱的领子:“人呢,人呢?让他来见我!快……”
祝闵忱吓得不轻,点头如捣蒜:“长姐,你稍等,我这就去请他们进来。”
话音才落,桥二爷和仙儿姑娘就闯进来了,看到祝孟桢一天之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着实意外。
本来还想威胁一番,直到她答应去救四姑娘再给她药来的,可不想,人已经成了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人命关天,他从怀中取出了缓息散,塞到了祝闵忱的手里:“去,用水冲了给圣姑服下。”
祝闵忱不敢耽搁,立马用水冲了,妥妥端到祝孟桢面前。
但祝孟桢看也不看一眼,那双眼睛用力地张望,张望着桥二爷和仙儿姑娘的身后。
可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
她抓住祝闵忱递药的手,声音暗哑道:“四爷呢,不是说他来了嘛?”
祝闵忱不忍心,可也不得不说实话:“长姐,四爷没有来,来的是桥二爷。”
“我刚刚明明听见你说……”
“我没有说过,长姐,我没有!是你自己盼着他来,所以听到姬家两字,理所当然想到是他,可他没有来,长姐,死了这个心吧。”
他说着说着忽然哭了出来,是对长姐的可怜,也是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最痛彻的憎恶和悔恨,祝家成了如今的光景,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使现在如他所愿,长姐管不了家,祝闵恪卧病在床,也几近废了,连父亲都走了,再没有人跟他抢家主的位子,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懦弱,和不堪一击。
“不可能,他听闻我病重,怎么会看也不来看我一眼!”
芙若也早已哭肿了双眼,但还坚持把药碗递到她唇边:“姑娘,您用了吧,四爷不是不来见您,他真的昏过去了,想来依旧不省人事呢。”
桥二爷没有想到,仅仅老四没来迎亲,对她的伤害竟如此之大,连忙劝道:“是啊,圣姑,老四他真的是因为身体不适晕过去了,才没有来迎亲,待他醒来,我让他过来见你一面便是,有什么恩怨,你们自己说清楚了,可好?”
她只一味地摇头:“怎么可能,你们哄我是么?当年水淹东都的时候,他站在堤坝上指挥作战,七天七夜不休不眠都没有倒下,只不过上回云山修个坟而已,一夜功夫都不到,竟然倒下了?分明是不想来见我……”
仙儿姑娘也急了,端着药碗道:“圣姑切莫胡乱揣测,四爷兴许真有不适呢,你还是要养好身子,等他来见你呀,快把药喝了罢,喝了这碗药,我还有事要求你呢,救命的事情啊,耽搁不得。”
“原来如此!”她冷笑间,嘴角的灰紫更加浓重了,显然毒已攻心,“有谁的性命不是这碗缓息散能够解救的,倒巴巴拿来给我?”
仙儿姑娘也急了,急得和盘托出:“是我四妹妹,她并非危在旦夕,可得的却是要命的病,坊间称之为花柳病,不是靠缓息散就能救治的。”
“原来是四姑娘,我还以为是她呢,罢了,扶我去吧。”她气若游丝,接过了仙儿手里的碗。
仙儿终于笑了,边笑边抹着眼泪,桥二爷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忍受不了车马颠簸,桥二爷亲自把她给背过去的,雪天路滑,段家与祝家又相隔甚远,这一趟真是要了命了。
“二爷,出了那样的事,他肯定很讨厌我吧?”伏在他耳边,祝孟桢依旧不死心。
若是能哄住她还好,可桥二爷偏是个不会扯谎的:“这个,你问他自己吧,不过我劝你看开点,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你出了那样的事,而是你当初骗了他,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骗他,更何况骗他的人还是你呢,所以呀,他对你根本谈不上什么讨厌不讨厌,说到底是恨,恨你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