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央……”

他喃喃开口。

回答他的是仿佛永不止息的疼痛。

展铭闭上眼睛，无力的勾了勾唇。

“你自由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永久的黑暗之前，他听到了莉央的回复。

“去你妈的。”

展铭手臂上的玫瑰凋零殆尽，莉央收起刀，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她飞快的跑到蒋棋身边，小心的帮她取下那些银色的刀刃。

“会疼，你忍着点。”

她的手在抖，声音里又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

蒋棋轻笑，伸手捏了一把莉央紧绷的小脸，恨不得立刻将她抱进怀里。

“别哭，乖。”

“我才没有。”莉央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然后从蒋棋的身体中取出了最后一片沾血的刀刃。

然后她就被拉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你干什么？”

莉央顿时急了，又不敢用力推她。

“别乱动，还没止血呢。”

“小伤，别担心。”蒋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搂着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辛苦了……”

她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一来莉央终于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心理阴影，二来展铭之前杀了不少人收集了一堆线索，他这么一死，那厚厚一叠的日记片段，就都落到了她们两个手里。

处理过伤口之后，她便和莉央一起翻看起来。

前面几张都还好，是没什么价值的重复线索。但当她们翻到「X小姐」的某张日记的时候，二人的目光同时一顿。

蒋棋和莉央对视一眼，然后迅速的将所有带有「X小姐」笔迹的日记都找了出来。

9月7日，天气晴。

今天萨沙又发疯了。

她拽着我的头发，重重的往墙上撞了十几下。

血，到处都是血，睫毛变得湿漉漉的，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无法避免的听到了她的咒骂。

“你这个怪物！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

“死吧！死吧！”

萨沙是赋予我生命的人，也是伤我最深的人。

她似乎觉得，她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因为我。

那么我呢？我遭受的这些痛苦，究竟是因为谁？

9月16日，天气阴。

在我还小的时候，也曾体验过亲情这种东西。

但是自从10岁那年生了怪病，脸上长出大块的鲜红色斑之后，所有人都将我视为了不祥之物。

尊贵公爵的城堡里，绝不容许有污点。

我是怪物，是耻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他们把我藏起来，不让我叫爸爸妈妈，跟其他人说我已经病死了。弟弟妹妹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我传染。

他们觉得没有直接丢弃我，还允许我在城堡之内苟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可是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10月28日，天气阴。

要说我没有自我了结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艾薇儿吧。

在我还是公爵的大女儿的时候，我

们两个十分合拍，是很好的朋友。

又或者，不止是朋友。

我们约定过，会一辈子陪伴彼此，而我却失约了。

尽管她现在还是常来，但其他人几乎不让我靠近她，有时候甚至用锁链把我锁在房间里。

这样也好，离她太近的话，我就会忍不住想要流泪。

10月30日，天气晴。

艾薇儿竟然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说她会想办法救我，让我耐心的等一等。

我只当她是在说笑。

“维多利亚，见不到你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很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每次回想起她说这句话的表情，我都很想吻她。

11月25日，天气小雨。

今天艾薇儿来找我的时候，眼睛有一点红，好像哭过了似的。

我很担心她，一再追问。

但她只是笑，还说自己是因为开心才这样。

然后她就吻了我。

原来跟喜欢的人接吻是这种感觉。

11月30日，天气晴。

今天萨沙死了。

没人告诉我原因，我也并不关心。

不过这样的话，我身上的这些丛横交错的伤口，也许就有机会愈合了吧。

我想见艾薇儿。

很想，很想。

12月20日，天气小雪。

今天丹尼跟公爵大吵了一架。

因为艾薇儿。

丹尼一直怀着想娶艾薇儿的梦想。但现在，要娶艾薇儿的人是他的父亲。

他非常生气，但又做不了什么，于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拿我撒气。

“维多利亚，你居然哭了？怪物也会哭吗？”

丹尼似乎是打累了，停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的脸。

他不知道，对于艾薇儿的事，其实我比他还要难过。

艾薇儿，你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