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别十三余(6)
下车之后廖慎言走近了距离问她:“你今天怎么老盯着我看,怪渗人的,莫不是魂给人偷了,还是给我这张帅气的脸蛋吸引住了?”
林黛兰能看上廖慎言真是瞎了眼,人长得漂亮,眼光却这样差。宋淑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你这嘴皮子一张我就知道没什么好话,你就贫吧,总有一天得因为它出事。”
“宋淑曼,你讲话要是这么准,应了这句话,那你也迟早得出事,咱两都得小心点。”
宋淑曼懒得应他,跟门口接待的侍应生说:“我找朋友,双木林,林小姐。”
侍应生向宋淑曼弯腰鞠躬,手臂伸直向前指去,“宋小姐是吗?里边请。”
林黛兰定了个小包间,宋淑曼自然而然坐在她的同一侧。林黛兰在桌子底下给宋淑曼竖了个大拇指,大概是夸她干得漂亮。
廖慎言不知道还有别人在,宋淑曼只说请他喝咖啡,他那时候还嫌她偏偏挑一家这么远的,原来为的是这个。
“林小姐,好久不见啊。”
“廖先生,我们两天前才见过,那时候说请我喝茶,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
那两人开始聊家常,有说有笑的,宋淑曼就一个人坐在角落喝咖啡,安静得很。宋淑曼早就想溜了,二人约会,她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现在想想后悔不已,怎么头脑一热,应了林黛兰的话。
“想起来今天要接程良放学,你们先聊,我去接他。”宋程良是宋淑曼的弟弟,方才九岁,她出国时弟弟还没去学堂,她这会儿连学堂的路都找不着。
廖慎言眼里一副不可置信,宋淑曼朝他眨了好几下,眼睛里全是拜托拜托,委屈巴巴的样。廖慎言最后没有开口损她,宋淑曼也就顺理成章地出来了。
包间没有窗户,看不见外边的天,出来才发现,天边一抹橘红,散了漫天粉色,落了一片。原来呆了这样久,难怪她坐不住了。
不知该去何处,正好时间凑巧,宋淑曼叫了个车夫去弟弟的学堂。学堂离这可不近,一东一西的位置,她也不着急,反正不是约好的,总不至于丢弟弟一个人。
只是越往西走,天色就愈发暗沉,右半边天还明朗,左半边就是乌云压城了。
车夫跑着道,和宋淑曼搭话:“小姐,我看这天要下雨,这要是下下来,可不小呢。”
“我看这天吓人,这里离学堂近吗?还需要多久才会到。”
“还有段距离呢,您从港头出来的,离那远得很。”
几滴雨滴砸在宋淑曼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车夫也察觉,“小姐啊,下雨了呀,还继续往学堂去吗?再往前可就保不准要淋雨了。”
宋淑曼指了家前面的书店,“那就在那儿先停,我把钱结给你。”
宋淑曼刚进书局,雨就落下来了,马路被水浸泡,一时间全都湿漉漉的。宋淑曼看着这雨势,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好险没被淋到。
她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雨渐渐就小了,剩下淅淅沥沥的雨点儿滴不干净。
出门天气姣好,她也未带伞,挑了两本书付了钱,就站在书店的门口等着最后的那场小雨停。
宋淑曼喜欢雨后的泥土夹杂青草的气味,闻起来干净清新,被雨水洗刷过后,城市都透亮了起来。屋檐上的积水有规律地滴答滴答,雨下的时间不长,只是突如其来地待了一小会,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街边已有店铺将灯开了。
有位穿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看样子不过二十来岁,也有几分俊秀,应该是读书人,身上却不止读书人的那股气,具体是什么,宋淑曼也说不上来。他将自己手里的伞递给宋淑曼,“这把伞给你,看你在门口站了好半天。”
宋淑曼没有接伞,那男子手里一把,估计只一把伞在外,“给我?那你怎么办?”
听了宋淑曼的顾虑,他却笑了笑“这雨都快停了,就是等会再下,我淋些雨也不碍事。女孩子金贵,淋不得。”
宋淑曼不乐意听,谁说女孩子金贵,巾帼不让须眉,更何况只是淋些雨罢了!
“谁说我是等雨停,我是在这看风景,雨后好风景。”
他好像能看得出来宋淑曼在想什么一样,笑着回她:“女孩子可以淋雨,只是我突然想看看雨后好风景,不想这伞遮了视线,小姐自己看够了风景,也该让别人看看吧。”
没等宋淑曼回话,他把伞放在宋淑曼的脚边,冒着朦朦胧胧的雨,一并成了雨中的风景。
那人走远了,宋淑曼拿起伞才想起来,忘记问姓名,伞要怎么归还,又拿去何处?
不想那么多,宋淑曼撑起那把油纸伞,一手将书抱在怀中,绕过大大小小的水洼,小心翼翼踩在石板路上,那把伞陪着她,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