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好,你们都留下来,我回家。”贾政不需要贾宝玉送她走,直接摔门离开,贾宝玉看着那猛然关上的门,久久无语。
王可卿拉住贾宝玉的手,让她坐下来,说:“和娘好好说说话好么?娘都忘记上一次我们对话的内容是什么?是你第一次觉得困惑,对不对?”
“娘。”贾宝玉挨着王可卿,温暖的怀抱始终为她敞开,她相信自己是被人爱着的。
夜里,贾宝玉和王可卿挨着睡,贾宝玉转头看到娘的眼睛,闪闪发光。
“玉儿,你爹其实很想你,过年的时候都在念叨着你在杭州有没有觉得孤单,你一个人住他乡,他每天都要牵挂着。别以为他一副气你的样子,实质上,心里还是想你的。”
“我知道。”贾宝玉眨了下眼睛,眼睛里热乎乎的。
“你和你表姐……”王可卿叹一口气,说:“说接受,那是不可能的,娘也是个平常人,经不住这打击。”
贾宝玉把脸埋在娘的怀抱里,开始哭泣,抑制不住的想要流泪。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要求大家都体谅是不可能的,是她太任性了。
“但是在你离开以后我想了很久,与其说要原谅你,倒不如说,决定放开。”王可卿的声音严肃起来,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贾宝玉坐直了身体,看向王可卿。
“以后,如果你真要和你表姐在一起,就别再回家来了。”王可卿说完,贾宝玉眼前一阵白,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她的嗓子眼里已经干涸,无法说话,她试图发出声音组成完整的话,但是只是无谓的破碎的声音。
“我是说如果在一起,玉儿,我希望你想明白了以后回来,我和你爹养你一辈子也好都无怨无悔。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原谅娘的自私。”王可卿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贾宝玉的脸上满是泪水,满手都是她的眼泪。
除了小时候,贾宝玉什么时候那样哭过,从来没有。
一生的泪水似乎都要在现在此时此刻流淌干净。
王可卿的心也跟着流泪。
贾宝玉流的是泪,也许她将流血。
“别哭,孩子,娘相信你会想明白的,你还会回到娘的身边来。到时候我们把过去都给忘记,你爹会原谅你的。”
“娘,对不起。”贾宝玉只剩下这句话。
她会回去,只有当王熙凤决定这辈子都不再要她的时候,否则,她会紧紧握住王熙凤的手不放开。 这辈子都不放开。
“你倔强,这点真像你爹。他当初也是这样执着,说一定要娶我,我是幸福的,而你们却是可怜的。”王可卿轻声叹息,叹息的声音消失在黑夜里,贾宝玉看见王可卿脸上的眼泪,也和她一样。
谁说在爱情里受伤的永远都只是当事人。
爱不是两个人的小事情,牵扯太多,有那么多人陪着他们一起哭。
她心中怎么过意的去。
早上送娘离开家,家里的屋子空空荡荡,一个屋子一个人在这里等待归人。王可卿回头看了一眼那屋子,里面有两个人的味道,却只剩下一个人的影子,也跟着惆怅起来。
“等待是痛苦的。但是你必须经历。”王可卿对贾宝玉说。
贾宝玉点头,把门关上。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只能想,她明天就回来,我要等到明天。”
明天永远比自己的生命多一天,它是挂在一只驴面前的萝卜,让那只驴不停的往前追赶,以为可以得到却遥遥无期。
冬末春初的早晨还未亮透,晨光昏沉,早起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我知道,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王可卿说话的时候往向不远处,不远处有一个人站在车站等着她们。
他是贾政,没有离开杭州,只是落下了脚歇息一晚。
他远远的注意着这里的发展,看到人过来,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女儿,都是他这一生中重要的女人。
他站起身,手中拿着外套。
王可卿最后一次抱过贾宝玉,往贾政的方向走去。
贾政把大衣披上她的肩膀,没有朝贾宝玉的方向看一眼,车子在这个时候赶来,他们从车站消失。
贾宝玉望着无人的车站,望着你扬长而去的车子,说不出的悲伤。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往前一步是独木桥,往后却是深渊。
除了前进,她没有别的法子。
人总要不停的往前走,即使前面,是一片荆棘海,也要走出一条血路来。
虽然,家里人和自己不再联系,说了不再来往,而钱还是源源不断的过来,银行账户里的钱不会少的,贾宝玉还是需要家里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