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番外(204)
其实并不然,剩下的两个皇子也非等闲之辈。
五皇子吕滨,封秦王,脾气暴躁,一身虎气,动辄打骂家仆。因自小善武,被吕蒙分封到西北地界,手握兵权,镇压边疆,不容小觑。
八皇子吕治,封谭王,性格内敛,无所作为,但却有一个好母妃,颇得吕蒙的宠爱。后宫十几年来没有皇后,就是由她以贵妃之位,代皇后职。尽管自端敬皇后死后,他父皇就没有再立皇后的打算,但是万一他父皇临时变换主意,或被吹动枕头风,贵妃晋升皇后,庶子也随之变升为嫡子,不得不防。
九王微眯起眼睛,尖锐的目光如狼如豺,这几人皆非愚笨之辈,私下与朝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得须逐个击破。
认真思忖了片刻后,他执起白毫笔,沾着红墨,在黄符写下一行字,然后叠好,唤来小道士,与他道:“帮本道送去给京兆尹,言天官赐福。”
另一厢,朝堂上也不安稳。
太子一死,原本站在太子身后的朝臣们顿时作鸟兽散,另寻良木而栖之。再加上诸王回京,各处笼络人心,暗会朝臣,朝堂上的势力派别一变再变,犹如河流改道,百姓移居。
有什么样的君上,就有什么样的臣子。若是放在从前,吕蒙辖下严厉,一丝不苟,谁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可是现在他因为沉迷仙道,渐渐有不理会朝政的趋势。朝臣们见风使舵,各处巴结皇子,唯恐跟晚了主子,日后在朝堂上没了自己的立锥之地。
权力更迭之际,谁都说不准明日会怎么样。别看这些大臣们,将‘君子之风、忠臣傲骨’等大道理说的是朗朗上口,一旦事关自己的利益,他们跳的比谁都高都快。这就导致满朝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不管身边的同僚如何往来,朝堂上也有不少纯臣屹然不动。无论将来谁为太子,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效忠于龙座上的人。其中就包括冯焕森和舒殿合。
今日的皇帝,又以为太子祈福的名义,罢了朝事。
隐约有风言说,太子正是因修仙之事和皇上起了争执,惹怒了皇上才被废黜,继而病死的。亲子尚且如此被对待,又有前人之鉴,故这些朝臣们白走一趟,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和反对。
舒殿合上一次在龙座上见到吕蒙,还是他召她询问宣城的情况,并希望她能够代自己安抚好宣城的时候。
白发丧子,还是被自己亲手教养长大、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即便是九五至尊,亦是凡人,扛不住这天大的打击。
吕蒙光速般衰老下去,坐在龙座上眉目颓然,周身的气势再无往日那样威严。
舒殿合偶然间发现,他鬓角的白发一夜之间多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他没有想召宣城见面的意思。舒殿合内心小小松了一把,害怕宣城见到她的父皇,更加触景伤情。
散朝之后,舒殿合没心思和同僚攀谈,匆匆拾阶而下,想要回府邸,却被人从身后追下来唤住。
梁正绪见她闻声驻住脚步,连忙赶了上去,青素服的下摆被风吹拂着卷起,来到舒殿合的面前。
舒殿合略一打量他,目光意味不明问道:“梁御史有什么事吗?”
梁正绪郑重的行了一礼,道:“驸马救下官脱离了牢狱之灾,下官自出狱之后,还未来得及与驸马谢恩,故今日特来感谢驸马。驸马救命之恩,下官日后当涌泉相报。”
舒殿合抬掌将他虚扶起来,客气一笑,察着最近的大臣也离两人有些距离,方才道:“御史是忠直之臣,纵有什么过错,都是一心为了君父,只是言辞行事过了些,往后谨言慎行点便是了。本官不过秉公办事,并没有偏袒徇私御史,担不起御史之谢啊。”
那天和冯正说过之后,她去昭狱里面见到了梁正绪,要他写了一份请罪疏。后又寻了一个机会,在吕蒙面前提到梁正绪过往所作出来的政绩,拐弯抹角地为梁正绪说情。吕蒙见梁正绪知错,又被她劝动,对梁正绪只罚了几个月的俸禄,便把他放了出来。
梁正绪愣了愣,不解他不承情,还是有意疏离自己,但不管对方怎么想,既然对方帮了自己,自己就要知恩图报,言道:“下官谨记驸马的教诲,往后行事定然不会像从前那般急躁冒进。驸马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帮忙的,只要支会下官一声,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舒殿合左右思索,日后在朝堂上可能真的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便不再拒绝,不置可否点点头。
梁正绪又道歉道:“昔日下官待驸马可能有些失礼,下官亦在此向与驸马告错,请驸马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