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脖子藏在黑发下,待头发挽起,就露出了脖颈,露出了圆润的肩膀。
“你真像你娘,人长的像,性子也像。”老鸨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说。
胡丽卿皱起眉头,说:“我哪里像娘亲了,她就是一只老妖精!”
“小心这话别被你娘听见,否则你定会被她抽筋扒皮不可。”老鸨笑着,捏捏她的脸颊。
胡丽卿说:“如果是我娘,遇到了这事情我娘会怎么做?”
“你娘啊,可比你极端多了,要么把自己的记忆抹去,叫自己连想都不要想,干脆忘的一干二净,要么就冲过去,遇神杀神,遇鬼就杀鬼。”
“千年老妖……”
“你也千年了,小狐狸精。”老鸨为她插上珠簪步摇,说:“你要是为一个男人,我还会替你高兴点,谁知道你要折腾的对象居然是女的,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你高兴不高兴管我什么事,我自个儿高兴就好。”胡丽卿做了一个鬼脸,把花容月貌毁了。
“罢了罢了。”老鸨就只能说这句话表示她的心意。
【拾陆】
任她去吧,把天地搅成了浑水,她那无所不能的老娘也会为她做主。
胡丽卿有这样的性子,还不是那老妖精惯出来的。
老鸨打开门,说:“女儿,走吧。”
胡丽卿戴上面纱,走出了房间,外面明亮如同白日,喧闹似盛会,众人按捺着急躁的情绪,等待着她的出现。
朦胧的光,水雾一般的纱,把她衬托地非人间所有,而似梦中的那人。
看的人痴狂,如梦如醉。
“奴家广发英雄帖,请诸位到来,为的就是替自己寻一位夫君。”
此话一出,喧哗声起。
夫君,在青楼里有人说要丈夫,那倒是稀奇事情。
这丈夫是一夜的还是一世的?
胡丽卿待众人停歇下来,再说:“奴家是江浙人氏,父亲原是前朝礼部尚书,家世清白,世世代代以文传家,奴家自幼习四书五经,知道为人儿女以孝为先的道理。家父于三日前被西山上的大虫所杀害,尸骨无存,奴家孤苦无依,只能沦落红尘……”
潸然泪下,柔弱无助的声音中饱满悲苦之情。
英雄的心都软下来了。
“而今,奴家一无所有,唯有这清清白白的身体为筹码,只求诸位英雄帮忙,替父报仇。”
“怎么帮!你说一句我们就去做。”底下一位莽汉立刻拍桌子而起,意图在她面前树立光辉的英雄形象。
有人起了一个头,大家也跟着起哄,连四肢不清五谷不分的书生都开始叫着要为她报仇。
胡丽卿带着笑,声音却是十足十的悲愤:“谁能猎得那头大虫,奴家就做那英雄的人,他若是要我,我就跟着他去,若是厌我,将我抛下,我也绝无半句怨言。”
这话,够狠,千依百顺的一个女人做筹码,哪个男人不动心。
血开始燃耗,色心开始膨胀。
大家已经磨拳霍霍要出发争着做杀虎第一人的时候,有人站起来,冷静地说:“姑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姑娘务必答应。”
他一说,激动的场面平息下来,像是烧沸的热水里倒入了一碗冷水,连个声都没有了。
“英雄尽管说。”胡丽卿托起下巴等着。
反正他们的心都被她掌握住了,此刻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发生改变。
“他们都说姑娘你长的如花似玉美若天仙,人间再无第二人能跟你比,但是我没有亲眼看过,我就是不相信你到底有多少美,如果说你长的连小红小翠都不如,那我们几个拼死拼活打死了老虎却得到一个不漂亮的妞,这笔买卖不是赔了吗?”
他算是这群人里最明智的一个。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在最关键的时候条理清晰的分析事情。
但是,说到底还是为了美色。
自帐内伸出一只手,朝他招手:“只给英雄看一眼,待英雄看过以后就能明白,这筹码值不值得你赌一把。”
壮士踩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去。
众人的目光是悔恨的,是焦急的,是羡慕的,是咒怨的。
只是一会儿,却像好几年这样漫长。
那人从上面下来,笑得面红耳赤,踩着楼梯的脚步踩不到点上,膝盖像被人剔去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
“她到底美不美?”
“美,美……美啊!”那人仿佛还沉浸在余韵中,连句话都说不出好。
于是,再无需怀疑了,那女人值得他们去拼。
西山太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往西山去,誓要踏平了西山,抓住那只害人的母大虫,为民除害。
说是为民除害也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令无数男人竞折腰,为她前赴后继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