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王多罗吒上前一步,说:“大胆妖孽……”
扈朱镜金眸眯起,叫他不由收住口,众将士都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出口就是这句话。
多罗吒忙改口,说:“你就是白虎仙君扈朱镜?”
“师雪如在哪里?”扈朱镜开口就问那人。
一听见那个名字,众将当场倒吸一口气。
乖乖,直接叫王母娘娘啊。
多罗吒说:“小小一个仙君,胆敢直呼娘娘名字,这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她在哪里?”扈朱镜沉声质问。
多罗吒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差点窒息,回头对三位弟弟说:“她到底是来做神仙的还是来踢馆的?”
“大哥,我能问一句卿卿如今怎么样了吗?”西天王毗留博叉小声说。
南天王怒瞪:“你们有没有搞错,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可是……”
多罗吒疑惑不解地问:“你还留有人间的记忆?”
“有。”扈朱镜发现自己并没有忘却任何人任何事,而这也正是多罗吒疑惑的,按理说在经历天劫修的仙骨的时候,杂念全消,等到了天上就如同新生儿一般无牵无挂。
凡是成仙上来的人都会忘记在人间的牵挂与执念,偏偏扈朱镜却不是。
“你可曾记得胡丽卿?”
“记得。”不但没有忘记,记忆反而是更加清晰。
记忆倒退,不断回去,却在那晚停住,胡丽卿含泪为她端了一杯酒,那杯酒里分明就有血腥味,只是自己没有去注意,便一口饮下。
原来是这样……扈朱镜心里了然了,那滴血留住了她的记忆,让她无法完全成仙。
多罗吒忙找来几人,说:“此事不对。”
“哪里不对?”
“她六根不净,怎么走到这里的?”
“这……”
扈朱镜问他:“师雪如在哪里?”
“娘娘日理万机,怎么会管你成仙的小事。”
扈朱镜再看一眼南天门,目光扫过众人的脸,都不是她要找的。
等候了几百年,那人却失约了。
扈朱镜不怒反笑,反倒是觉得轻松,她问南天王:“可不可以让她来见我?”
“娘娘不会来见你。”一个是新上天的小仙,一个是王母娘娘,两人之间地位之差悬殊,扈朱镜是吃了豹子胆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只想问她一句,她是不是还记得我?”
多罗吒轻笑,说:“那更不可能了,但凡是神仙在飞升成仙以后都要把凡尘杂念消除,心中无牵无挂才能进天庭做神仙。”
她已经忘记了我……扈朱镜心一顿,手中握着的玉佩被她捏碎。
师雪如在成仙,便忘记了她。她等着诺言守候几百年,来到天上成了神仙一样会忘记这个诺言,最后,当年许下的诺言只是一句玩笑话,除了曾经的自己,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存在。
果真是可笑。在这几百年里,她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师雪如是不会按约来接她了,因为她早已忘记了诺言,唯有自己才是傻子一样地等着。
她摊开手掌,手中一块玉佩碎成两半。唯一的凭证已经毁坏,就让一切随着被师雪如抛弃的记忆化作过往尘埃吧。
扈朱镜微笑着问南天王:“她身边有人陪着她吗?”
“娘娘身边有九位侍女,更有鸾凤金龙,你说会没有人陪着她吗?”
“是啊。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扈朱镜自嘲地说。
她把玉佩交给南天王,说:“请你把这个转交给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多罗吒看着这块已经破碎的玉佩,不解地问。
扈朱镜没有往南天门去,反而是朝着反方向走去。
众人亲眼看着她纵身跳下,落入红尘之中。
四大天王你看我我看你,在彼此眼中看到疑惑和惊讶,“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大哥,这块玉佩怎么办?”
“你以为就我们几人能把东西给娘娘吗?还不如丢了。”多罗吒挥手把玉佩丢掉,任它消失在天际。
扈朱镜解开了一个心结,得了一身轻松。
她不断往下掉落,与此同时,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声音,说:“你放弃了你的主子,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这几百年,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目的,现在,我应该去做别的事情。”她看着大地,渴望从中找到她要去的那个人,她要到她身边去,从此以后,她不再背负着别人的名字,她就是她自己。
扈朱镜问她:“你是谁?”
“我嘛?我是你。”那声音带着笑意说。
【伍拾肆】
胡丽卿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挡住,眼前所见都是扭曲模糊的,唯有那身白衣是清清楚楚的。
扈朱镜就站在她的面前,对她微笑,眼睛能看到她的笑容,耳朵能听见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