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边能听到那端的声音。
有个丫头像黄莺一样清脆,她道:“听说了么?老爷都没进过几位夫人的门。”
另外一个年纪小小的丫头忙说:“是真的,我听照顾二夫人的姐姐说起,都不见老爷过去,”
“没准是到三夫人房里去了。”有人不屑的说。
忙有人笑道:“桃红那里?压根没去过,连门都没有进过。”
“说来也奇怪哦,老爷娶了三个夫人,却连房门都没有进过。”
“怕是……”
“轻点,你小小年纪倒是口无遮拦是不是?”其中年纪较大的丫头掩着她的嘴巴,低声警告她。
几人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去,池边的人将手中的鱼食都倒进水里,清澈的水顷刻浑浊起来。
她也不在意,拍拍手,敛了裙裾,往自己屋里走。
走过大夫人和二夫人的院门口,见到那两扇紧闭的门,恍惚着就有种错觉,这门里头住的不是女人,倒是一具具枯骨。
“三夫人。”门口,已经有丫头等着她。
她把手中的盘子放在小丫头的手上,丫头摊着细嫩的手心,那手掌上纹路潜,不是好的命相。
桃红走进大院,身后丫头把门关上。
吱呀一声,轻轻的。
【拾捌】
【拾捌】
西厢素来无事。日子清闲,照顾小姐的下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事情,不会出现,平常的日子也就是坐在屋前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或是带着小姐到院子里走一圈,走完了回屋子睡一觉,睡醒了就靠着说点外头的事情。
凤宝宝对外头的琐碎生活感兴趣,总是缠着不离,要她将她见到的情景告诉她。
不离就是她的眼睛。
不离把记忆中的世界找回来告诉凤宝宝。
她小的时候,常常跟着父亲出去走,她看见了很多东西。
外头的人成亲,新娘要哭,新郎要骑着马敲锣打鼓去接新娘,大家都一路围着看过来,小孩子最是热闹,从头到脚都不安分。
这才是真的成亲,热热闹闹的。
外人的人死了的时候,要放进一个大大的棺材里,大棺材被人抬着出城,一路上穿着白衣的亲人带着哭声和眼泪跟随着。
外面早上有菜市场,夜里会有灯市……
不离每天说一点,一点一滴,就把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展现在凤宝宝面前。
“不离,我们何时到外面去玩?”凤宝宝抱着个虎头小枕头趴在床上问不离,不离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只是为了说外面的乞丐是怎么讨钱的。
不离听凤宝宝说这句话说了那么多年了,也知道怎么回应她了,她轻轻的道:“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们就出去走一圈。”
“哦。”凤宝宝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句话是敷衍她的,不离越来越像爹爹,说那些动听却不现实的话,凤宝宝转了一个身,起身,爬到床边,手伸出帐子,在外头的小茶几上摸了半天,终于是摸到了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
糕点是下人买回来的,府里的师傅做的再好吃,久了就会腻。
嘴边留了些碎屑,不离帮她擦去。
凤宝宝板着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在不离面前晃着:“你瞧,你陪我那么多年头了。”
“嗯。”不离看着眼前似乎从未长大的小姐,点头轻声应道。
年岁是不知不觉的过去的。
剩下的日子,从现在到死,也不是那么漫长,一眨眼就过去了。
不离的脑子里还生动的记得那些片段,在荣城的日子里的每一日都格外清晰,因为小姐要听她说那些画面,所以她不得不反复提起,温习。
她被迫去记住,闭上眼睛认真去想,就能轻易想起来。
其实很想忘记,如果忘记了,就没有那么多思绪了。
凤之不知道起了什么念头,突然就说给小姐请了一位先生过来教导小姐读书写字。
先生进了门,凤宝宝就得规规矩矩的坐在书房里写字。
凤家的小姐不见外人,所以在书房中间隔了一道屏风,先生进门,不能看到人,只能对着屏风说话。
屏风里面,凤宝宝坐在高高的桌子后头,对着满桌崭新的文房四宝好奇不已。
人生头一回,凤宝宝才认得那长长的东西是毛笔,那白色的纸头不是拿来撕的还能拿来写字,这黑色的是墨,能在纸上写出东西来。
开头兴趣正盛,她把毛笔握在手心,沾了饱满的墨水,往白纸上一点,一个黑色的圆圈出来了,她乐呵呵的笑,在黑点两边连着画了好几个黑点,再一横一竖一横一竖的画下去。
先生手拿书卷,低头读着上面的字。
凤宝宝已经将一张白纸全部抹成黑色,桌子上也沾满了墨水,一点点黑色将书桌弄的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