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屈荣的眼神徒然锋利起来,再也维持不住他那尊者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你果然知道!”
“赤城尊主已死,手下的九魔将也只剩一位月下笛,他能做什么呢?完全动摇不了你们在修仙界的地位,也压根无法将魔修这些散沙聚集起来威胁到你们六大宗门。可是你们却锲而不舍地追查月下笛的下落,是真的为了所谓正义、道义?不,世上纯粹的正义很少,人们行使正义,也不过是为了利益。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性,人也是动物,若无利益的驱动,怎会耗费这么多年的心血去追捕月下笛呢?”
千屈荣不愿意听她说这些,因为她说的是真的,她说的每一句话就是在撕破这些伪君子的面具。他觉得自己被挑衅,被质疑和被轻视了。
“今日,便是谁来了也救不了你!”千屈荣这一声大喝,在场的元修、魔修都听到了。
江以宁也听到了,她心中危机感顿生,下意识朝苏先归那边飞去,却晚了一步,千屈荣使出了全力。
上清境的全力一击,足以让中下三境界的修士灰飞烟灭。东谷森林里的迷雾被驱散,无数的树木被连根吹起,灵兽、妖兽吓得四处乱窜,而远处的元修和魔修也未能逃过一劫,皆被他这一击所带来的风掀翻在地,意识也陷入了混沌。
藏春剑挡在苏先归的前面,接下了这一击,然后它登时断成几节,它特有的剑灵气息也随之消失。
纵使有它替苏先归挡下这一击,但苏先归没有灰飞烟灭却也处于濒死的状态,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足以让她站立了,她直直地倒在地上,元神也越来越黯淡,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消失。
元神若是消散,她便是真的活不了的。
千屈荣冷冷地看着濒死的苏先归,如同看着蝼蚁一般轻蔑和高高在上。
他也不再动手,只等着苏先归就这么痛苦地死去。
然而下一刻,江以宁便跑到了苏先归的身边。她自然无法避免千屈荣那一击所带来的余波,而且她离得距离比较近,面纱掉了,发髻乱成一团,内息也开始紊乱。但她还是咬着牙,迎着风艰难地来到了苏先归身边。
千屈荣一动不动,他不认为江以宁有办法令苏先归起死回生。
但是江以宁只是将苏先归翻过来,抱着她,拿出所有的丹药,不管有用没用都往苏先归的口中塞。
只是苏先归意识全无,身体也没了生气,自然不可能张嘴吞咽。丹药一颗颗地滚落在地上。
“苏、苏先归……”江以宁的手都在抖,她能感觉到苏先归的元神正在消散,一向冷静的她越发焦虑茫然和无助。
她该怎么做才能救苏先归?
对了,生机瓶!
江以宁想起那个被苏先归视为鸡肋的灵宝,一直以来,她都将之当成纳水救灾的器皿,而从未动用过它所汇聚的生机。
既然它能汲取天地精华,同时能反哺天地以生机,那是否能赋予苏先归生机,救她一命?
江以宁已经无计可施了,任何一丝机会她都会把握,于是她将汇聚了这么多年的生机悉数灌进了苏先归的口中。
发着绿光的灵液缓缓流出,低落在苏先归的唇上。
生机并不可视,但这显然是已经汇聚多年,积攒到已经能肉眼可视的状态的生机。江以宁攒了这么多年,却也只有一滴,可见它的珍贵。
绿光灵液慢慢消失在唇上,江以宁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苏先归,直到她的元神停止了消散,而她也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千屈荣未能料到江以宁还真的将苏先归救下了,他怒不可遏,“混账,你竟违背师门命令?今日,我便要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
说罢,趁此机会朝江以宁出手。
他的手一吸,生机瓶便被他收走,然后他一捏,生机瓶登时碎成数百块细小的碎片,彻底成了废品。
江以宁挡在苏先归的面前,也不拔剑,因为一旦她将剑对着千屈荣,那按万峰阁的门规,便是真的成了过错。
“代掌门需要证据吗?恐怕不需要吧,同样的也不需要真相,你想要的不过是所有人的惟命是从。”江以宁面不改色地盯着千屈荣,冷声道。
“你目无尊长,真是太放肆了!”千屈荣之前被苏先归挑衅完,如今又被江以宁拆穿他的虚伪,他恼羞成怒,对着江以宁也下了杀手。
江以宁不拔剑,但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勉强挡下千屈荣这一击,身体也受了不小的伤。
可是她不在意这些伤。在她看来,苏先归的情况比她严重了百倍,而若不是她,千屈荣压根就找不到苏先归,所以是她害了苏先归。
千屈荣一击没得手,又想下死手,这时,江以宁一贯用来束腰的绦带上的玉环突然发出一阵亮光,这光就跟防护服似的,一下子挡住了他的攻击,反而还消解了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