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158)
江月寒的到来出乎谢君卓的预料,她以为来的人还是前世那些,却没想到她的师尊担下了担子。能和江月寒重逢,谢君卓喜不自禁。
有江月寒在身边,哪怕不能相认,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默默地守护,谢君卓也觉得无比的踏实。
不管今后的寮城是龙潭虎穴,还是鬼魅囚笼,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都要撕出一条活路。
房顶的风有些凉,谢君卓却觉得舒适。她躺在屋脊上,心中一片安宁。
江月寒被何飘拉进院子,还没往前走两步,就察觉到身后多了两股陌生的气息。她身形微顿,转瞬间就恢复正常,佯装不知道门口的动静,陪着何飘挑选屋子。
虽然谢霄贤对他们一群人有所防备,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有。院子的厢房打扫的干净整洁,里面还用熏香熏过,驱散长久没人住而生的霉味。
何飘给自己选了最中间的厢房,江月寒不喜欢屋子的熏香味,挑了最角落没什么异味的一间。在房子之上,便是院子的屋脊。
这一天心情起伏,何飘看上去精神亢奋,但一沾床就开始犯困。江月寒叮嘱她好好休息,自己回到房间打坐。
她选的这件屋子有两个进出的里间,其中一间用细细的珠帘做了遮挡,面向后院的墙壁开了一扇窗。窗户似乎没有关严实,有风从那边透过来,窗户嘎吱作响。
江月寒听见那声音走过去关窗,窗户外面像是一个园子,因为背光又没点灯,黑黝黝地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风吹过来有些阴森森地发冷。
恍惚间江月寒看见蓝色的火光闪过,细看之下又什么都没有。她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关上窗户没有理会。
隔绝了外面的风,屋子里顿时暖和多了。江月寒回身环顾这个房间,瞧见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手上拿着一把团扇遮了半张脸,露出一双翦水秋瞳。她像是在看着作画的人,眉目间满是倾慕之意。鲜花在她身前盛开,她颦颦一笑,衣袂飘逸,像是花中的仙子,娴静优雅。
江月寒看着画像,先是欣赏,随后觉得有些熟悉,她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滑过,不由地走近了半步。
女子黑发如瀑,只用了一只发簪固定,白玉流云,简单却又不失美感。
江月寒愣住,她张开手掌,一只玉簪出现在手中,观其模样,和画上女子戴的一模一样,就连流云上不小心留下的刻痕也是分毫不差。
画像上还有一句话,写的是赠爱妻白纤纤,愿永远二八年华,谢霄贤笔。
白纤纤是谢霄贤的原配夫人,她头上的发簪在谢君卓的手中,而谢君卓姓谢。
一直以来隐隐就有的猜测突然被证实,江月寒的神色有些复杂。她看着手上的玉簪,在看看被放置在这无人问津的小屋里的画像,心里一阵刺痛。脑海中的记忆翻江倒海,点点滴滴全部涌了上来。
刚才在前厅,邹不闻踩着谢霄贤的痛脚问他妻女,谢霄贤哑口无言。
谢君卓初入三清宗,被雨水淋成落汤鸡,衣衫破旧,好不狼狈。
在潮声阁的小厨房,何飘问谢君卓爹娘,谢君卓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谢涟说自己有个和谢君卓差不多年纪的表妹,可是她不如谢君卓优秀。
明明有家可归,父亲尚在人世,亲人就在眼前,却无人问她安好,无人识她面貌。她能面对着不认识自己的亲人谈笑风生说自己不敢相比,也能面对着旁人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没有爹娘。
在她心里,即便曾有所渴望,最后也成了一潭死水,平静无痕。
江月寒觉得心疼,她处处相护的徒弟,为了救一个人长途跋涉前往三清宗,又为了不连累自己转身离开,她心里有太多的苦楚无人倾诉,就这样背负着走下去。
“谢君卓,你真是个傻子。”
江月寒垂下眼,心里止不住的难过,她像是咬了一口没有熟的杏子,从嘴里一直酸到心底,酸的她都想掉下泪来。
她此刻多想再见一眼谢君卓,好好地看看她那张带笑的脸,问一句疼不疼,道一声有我在。
第68章
清风穿堂不解意,旧画立壁已无情。夫妻恩爱皆成空,徒留笑谈在人间。
江月寒收起谢君卓给她的玉簪,又在白纤纤的画像前站了很久。画上的人娴静优雅,即便未曾谋面,看着她的画像,江月寒也能想象她和谢君卓在一起的日子。她应该是个很好的母亲,可以为谢君卓遮风挡雨。
可她又是那样的柔弱,没有办法反抗力量更强的谢霄贤。她曾以为自己嫁的是个良人,却不知道良人一张可口的皮囊下是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