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温和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冰冷与警告,“我只会给人一次机会,你要对我发誓今后会乖乖安分守己。
若是有违誓言我定然追杀你至天涯海角,犹如今日你之所见。”
白林秋想起方才目睹的场景,心中震撼、害怕不已。在她眼中无比强大恐怖的父亲在沈云破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此时沈云破虽面色平静,动作轻柔,但白林秋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脸色苍白了几分。
“我、我发誓今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做任何逾矩之事,一心抚养孩子,只愿过平凡平静的生活。”
柳容止听闻此番话语便知沈云破这一回是要放过白林秋,不禁捂着心口连连摇头。
她知道沈云破是如何想的,所谓罪不及子女,就算白林秋腹中的孩子不是沈氏血脉,而白林秋犯下的是杀身之罪,以沈云破的观念也必要等白林秋生产完再处置她。
在柳容止眼中,越是像白林秋这种平日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角色,越会在关键时刻影响成败。
以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容许这种不稳定因素的存在,更不会还留下孩子这种后患。
她总是会将人性往坏处去想,而沈云破不管遭受了多少次背叛,都依然愿意给人性多一次的机会。
不管过了多少年,沈云破依然是那个沈云破。只是每做出一次这样的选择,她便会在身上多背负一份责任。
很多时候,这份责任会像白严与沈铮所造成的罪孽一般化作沈云破的负担,直至她身死之前都不会结束。
柳容止从不认同沈云破的这种做法,只是两人都未曾因对方改变过。
沈云破听完白林秋的誓言却摇了摇头,一边将她放到榻上一边看向柳容止:“不,你可以生下孩子,但恐怕无法自己抚养。因为你的罪行会得到公正的审判,我相信长公主会保证这一点。”
白林秋神情微变,脸色更加苍白,却不敢祈求更多。沈云破不再理会她,稍一迟疑后便朝着柳容止的所在走来。
柳容止正自忧心沈云破对白林秋的宽容,却发现模糊视野中有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危机度过,柳容止终于回过神来,当沈云破即将到达她身前之时,慌乱地抬起手臂,以衣袖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方才情绪大起大落,柳容止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形容狼狈,无颜面对沈云破。
沈云破并未理会柳容止的反应,一言不发地拉开她的手臂,为她把脉。
“云破……”
柳容止毫无防抗之力,只得低垂着脸极力避开沈云破的目光,声音犹如蚊喃。
“不要说话……”沈云破眉头微皱,仔细为她把完脉后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精致的药瓶扔到柳容止怀中,“吃下去,待会儿不要抵抗,我要运功为你疗伤。”
柳容止眼眶一热,手中紧紧攥着药瓶,哽咽道:“云破,你——”
沈云破轻声叹了口气,出手点了她两处穴位:“不准说话,药吃下去,保持心绪平稳。”
柳容止心中有太多话想说,太多问题想问,一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依照沈云破的指示吃下了一粒药丸。
沈云破走到她身后,以掌抵背,确定柳容止情绪平稳后才开始慢慢向她体内输送真气。
柳容止感觉到一阵热流从背心缓缓传来,顺着经络流向四肢百骸。
“唔……”
这种感觉并不舒适,柳容止因有内伤在身,多年不曾动用内力,这几年更是因腿疾全身经络血脉阻滞。
因被远强于自身的真气流淌,经脉之中的阻滞虽被冲开,经脉本身受到的冲击却也差点超出了界限。
柳容止感受到蚂钻般的刺痛与火烧般的灼热,唇瓣中难以抑制地漏出了呻・吟。
可惜沈云破并未因此手下留情,依然运转着内力,为她持续输入天罡真气。
当真气由会阳穴流向承扶穴时,柳容止开始因疼痛而忍不住颤抖起来。
沈云破扣紧她的肩背,沉声道:“忍一忍……”
柳容止自然是想忍的,她本就已经狼狈不堪,又哪里愿意再让沈云破看到自己的丑态。
只是身体自发地因疼痛做出反应,根本不是她想要阻止就能停下的。
“云破……”
柳容止面对沈云破时一直都是自卑的,越是自卑她便越是想要用强大的权势、美丽的外表以及强势的手段来武装自己。
因为沈云破在她眼中的实在太过完美,就算只是在表明上,她也想要做到能与沈云破比肩。
现在的沈云破一如她初见时那么叫人惊艳,可她却已经成了又老又丑的残废,光是这份对比的不堪便叫柳容止羞惭至死、无地自容。
房内明明有四人,而且因方才的打斗一片狼藉,此时却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