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过去还能有一些作为的话,现在也完全有人能够替代我了。
我虽有不少遗憾,但已经没有牵挂,这是我必须要了结的最后一件事。”
沈丙听后默然无语,最后只能拱手道:“我会把这些话转告给少主的。”
柳容止终是抬头轻轻瞟了沈丙一眼:“你也是在云破的教导下长大的吗?”
“教主将教中所有孤儿都当自己的孩子一般,我虽非教主亲自教导,但她对教众们的教诲我永不会忘。”
柳容止面露欣羡:“真好啊……”
沈丙不知她所谓的「真好」是指哪一方面,但他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哨声。
他对这种哨声十分熟悉,因为天明教就是用这种一般人无法听到的哨子来传递暗号的。
教中只有少数人能彻底听清,譬如沈丁,而他即便是经过了训练也只是能勉强感觉到。
“长公主!”
“你走吧……”
沈丙没有犹豫,立即飞奔出门,旋身飞上屋顶,几个腾挪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太阳已经彻底西沉,由于白日的骚动,知府果断地采取了宵禁措施,只是刚刚入夜,街上便不再有行人。
原本热热闹闹的居民区今夜异常安静,除了仍旧亮着的灯火以外,寂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白林秋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房间,桌上的饭菜还没动过,柳容止似是在等她。
白林秋望着她目光朦胧的双眼,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殷勤道:“长公主,您行动不便,我来服侍您吃饭吧。”
“那太麻烦白姑娘了。”
“不麻烦的,不过举手之劳。”
柳容止这才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白林秋坐到柳容止身边,一边为她介绍菜品一边为她夹菜:“鱼肉还请小心一些,我尽量把刺剔出来了,但不知道有没有弄干净。”
“白姑娘费心了。”柳容止说着吃下了一口鱼肉,点头道,“味道不错,你也尝一尝。”
“是……”
两人之间可谓其乐融融,柳容止似有所感,叹道:“如果无妄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如果她不那么恨我,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孝顺我呢?”
“阿错只是性子别扭而已,她愿意让您住在这里,便是她看重您的象征。”
“白姑娘似乎很了解无妄。”
白林秋微微一笑:“只是阿错脾气耿直,便是别扭也叫人一眼看出端倪罢了。”
柳容止面露担忧:“她这般单纯,倒是容易叫人钻了空子。”
“有长公主您在,没有歹人敢陷害阿错的。”
柳容止摇了摇头,放下了筷子:“可……我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对不对,白姑娘?”
白林秋手中动作微顿,笑道:“长公主何出此言?您不是说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们吗?您不会有事的。”
“无妄不在,不管有多少人保护我,对你父亲来说都易如反掌。
所以我已经让人都撤退了,如今这幢宅邸以及周边在内就只有我们二人。”
白林秋听到此处,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散去。她放下碗筷,语气不在温和柔软,平淡而冷静。
“您为何要留下我呢?”
“毕竟来的是你父亲,我总要让你们父女见上一面。”
“长公主有心了。”
“哪里,白姑娘才是真的有心了。”柳容止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语调缓慢地道,“有孕在身的情况下孤身潜伏到无妄的身边,我真的不知该说你大胆还是该说你真的十分相信无妄。”
“您为何会怀疑我?为何会觉得我都做到了这种地步,却只是为了潜伏?
在阿错身边我可没有机会向外传递讯息,你为何觉得我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无所作为?”
“呵,因为你从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为了给白严他们传递消息。”
柳容止的目光轻轻落到了白林秋的小腹上,“他人或许会被你的谎言欺骗,但我不会。你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最拙劣的模仿,而你想要模仿的对象此刻就在你面前。”
白林秋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脸色也微微发白。
“沈铮一事无成,他一定一直在怪云破没有给他种下先天一炁,对不对?”
白林秋沉默不语,柳容止继续道:“要给孩子种植先天一炁的条件十分苛刻,必须是在孩子出生一刻钟之内,必须要由孩子的父母或者父母的亲兄弟姐妹来执行,且种先天一炁之人必须天罡真气大成……我说的可对?”
白林秋露出了一个冷笑,不再装模作样:“您说的都对,不愧是曾经骗过沈教主的人,看来我还得向您好好取经才是。”
柳容止轻笑出声:“不管你如何取经,恐怕都做不到这些。云破爱我,无妄喜欢的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