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想过守株待兔,在杂货铺附近徘徊,试试看能不能守到胭脂,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沈记附近总有衙役巡逻,他只能避而远之。
只是少年人的思慕之心又哪里是这么轻易能够熄灭的呢?
越是不让他见,越是告诉他没有可能,李宣心中就越发想要见一见胭脂。
他也曾是天之骄子,心中自有傲气,如今虽然落魄但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胭脂。
在李宣看来,胭脂这样帮助他家,对他和善,对他弟弟照顾有加,又怎么会没有一些情意呢?
他不想这样无疾而终,至少想要让胭脂知晓自己的感情。
“小沈掌柜……”
他的目光几乎没从胭脂身上离开过,这位少女对他来说就像是坠入深渊时出现的一道光。
如果他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姚小将,一定毫不犹豫地向胭脂提亲。
胭脂见他神情暗道不好,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在此之前,李宣在她面前从未有过出格的表现,她对李宣也不过是客客气气的客套交往。
真要说起来,她与李疆以及虎子说过的话远比和李宣多得多。
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年岁相近,她知道要避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位少年并不是多话的人。
她根本不知道李宣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心思的,要不是王二发现提醒,提早做了预防,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如今再次相遇,见他表现胭脂也彻底确认了王二的猜测。
都怪她一心系在沈错身上,因此疏忽了与他人交往的分寸。
胭脂没有说话,只对着李宣点了点头,心中留意着沈错的反应。
沈错不负所望,一步上前拦在胭脂面前,满脸不开心地道:“小子你做什么靠近胭脂?走开走开……”
她如护食的狮子一般,也不管李宣根本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对着他释放出骇人的气势。
而与这气势相对的,是她不屑轻视的神情与话语。
李宣一开始就不喜欢沈错,即便此人长着美艳姣好面容,他也从不曾因她的外貌动摇过自己的厌恶。
在他看来,沈错就是一个游手好闲、自私自利、目中无人的狂妄之辈。
“为什么我不能靠近胭脂?”
李宣并不清楚胭脂与沈错具体是什么关系,但从沈错当家以及胭脂掌柜的身份推断,胭脂不过是为她工作而已。
但李宣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胭脂又哪里只是为她工作那么简单?
除了店铺中的事,还有沈错的吃穿住行几乎都归胭脂管,仿佛她不是一个掌柜,而是一个卖了身的管家。
在被王二警告以后,李宣一直怀疑这件事是沈错指使的,就是为了不让他接近胭脂。
至于原因也十分简单,沈错和杂货铺都要依靠胭脂,自然想要拘束胭脂,让胭脂继续为她任劳任怨地卖命。
沈错没料到李宣竟会反过来诘问自己,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李宣自小跟着父亲学习外家功夫,身手算得上不凡。只是他不习内功,虽然能从沈错的气势之中察觉到一丝危险。
但被少年血气冲昏了头,很有一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
见沈错只是瞪着自己,李宣进一步挑衅道:“如今民风开放,少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况且我从未对胭脂做过孟浪之举,只是说一说话也不行吗?你虽是沈记的当家,但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沈错被他伶牙俐齿一顿辩驳,气得差点绝倒。她管胭脂的事怎么就管得宽了?从还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
明明是这小子觊觎胭脂美色,还敢说自己没做过什么孟浪之举——天知道他心里是如何垂涎胭脂的!
沈错可半点儿没有自己年长李宣八九岁,又武功远胜于李宣的自觉,所谓的不愿欺辱弱小也只是针对那些老弱病残,且未主动惹她的人。
如今这李宣都当着她的面宣战了,沈错又哪里能忍这口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在想什么,离胭脂远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胭脂眼见着事态迅速发展,张口想劝都来不及,好不容易拉住了沈错的手,抢在李宣继续开口之前道:“沈掌柜,这里人多我们还是不要久留了,这便回吧。”
沈错原就受人瞩目,如今又与一打扮清苦的少年起了冲突,自然是被一众人围观。
胭脂一个头两个大,暗道沈掌柜是真不适合出来抛头露脸,麻烦似乎总往她身上找。
沈错虽讨厌被人围观,但向来不怕事大,只拉住胭脂的手从容道:“急什么?还得把买的东西带回去呢。”
胭脂只得顺着她道:“那么多东西光靠咱们也带不回去,我去请个车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