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止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等到景城离开,白林秋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色。
柳容止见此微微一笑, 和蔼道:“白姑娘不要紧张,我们随便聊聊而已。”
“殿下远道而来与林秋随便聊聊,实在让林秋惶恐。”
“白姑娘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是白庄主的女儿,又有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 我早就有所耳闻。
如今你还是无妄的嫂嫂, 腹中怀的是无妄的侄子, 名义上来说便也是我的孙辈,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就是无妄性子毛糙,招待不周,还望白姑娘见谅。”
暂且不说那沈铮与柳容止在血脉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便是白林秋父亲曾经与柳容止的仇怨,那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柳容止此时表现出的温柔与关怀,反倒更让人毛骨悚然。
“殿下言重了,阿错性子爽直,心思虽不细腻,待我却是极好的。
我父亲与丈夫犯的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我也是戴罪之身,如今的处境已是对我极大的优待了。”
柳容止露出欣慰的神情,点头道:“无妄与我说过你的情况,你能大义灭亲、迷途知返实属难能可贵。
我大炎对株连之罪十分谨慎,若你有立功的表现,去除罪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林秋垂眸敛目,轻声细语地道:“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白姑娘看来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柳容止的眼睛在这样的黑夜中基本已看不清任何事物,故而双眸在烛光下看起来异常朦胧。
但白林秋就是觉得那双眼睛深邃而悠远,仿佛能够一眼看透人心。
“从你逃脱到投奔无妄,再从沈铮刺杀我而被幻花盟阻止的事我都已听无妄说过。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能否请白姑娘解释一下?”
“哪一点?”
“既然幻花盟能找到你,也能阻止沈铮,为何你还要特地冒险投奔无妄,而不是干脆加入幻花盟,接受她们的保护呢?”
白林秋从容道:“一方面,比起幻花盟我更信任阿错,只是当时急于逃脱,只能暂且相信她们的话;
另一方面,我知道阿错已是郡主,我若想要将铮郎的罪行告知朝廷,自然找阿错更保险。”
她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了母性的柔光:“告发自己的父亲与丈夫,注定让我无法成为一名好女儿、好妻子。
只是作为一个还保有善心的人,我无法对他们的罪行视而不见。
我想当好一个好母亲,还想为腹中的孩子积德,想避免他将来走上一样的道路。
铮郎虽然不堪,但毕竟是阿错的哥哥,待我父亲与铮郎伏法,我与这孩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就只剩下阿错了。”
白林秋想得合情合理,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柳容止一边听一边颇为赞同地点头,最后叹息道:“看来世人所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不是没有丝毫道理的。
无妄说你性子柔软没有主见,但在我看来,你不仅十分有主见,而且懂得深思熟虑,权衡利弊。”
白林秋神情微变,抚摸着小腹的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
“为了腹中的孩子,我不得不多想一些。阿错不仅仁善,而且武功高强,若说这世上有谁能保护我们母子,愿意保护我们母子,那一定就是她了。”
柳容止捂着唇瓣轻笑了一声:“你对无妄有如此高的评价,看来是真的非常信任她。”
白林秋脸上的笑容分明了一些:“因为阿错是唯一一个不为任何目的,不求任何回报对我好的人。”
“快快快,让我看看。”沈错拉着胭脂火急火燎地回到房间,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胭脂,“快让我看看。”
胭脂跟着她一路小跑回来,这时还在微微喘气:“沈掌柜,等、等我缓一缓,不要着急。”
沈错都从中午开始等,一直等到现在,又哪里会不着急呢?
“哎呀,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找。”
胭脂无奈,只得拉着她走到自己的柜子旁:“您稍等,我拿给您。”
沈错像是个期待着玩具的孩童一般,双目明亮地望着她,连连点头道:“快点快点……”
胭脂没想到沈错会那么期待,高兴的同时也有一点儿心酸。
“我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暂且做了两条。”她一边打开柜子,从中取出一块包裹着什么东西的绸布,一边对沈错道,“颜色我用了素净的天青与月白,纹饰也比较简单……”
沈错还未听她说完便伸手打开了绸布,只见两条叠得整整齐齐的肚兜正躺在其中。
胭脂先前都只是绣些手帕荷包等物件,因而送给沈错的礼物也多是这类随身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