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为此做些什么。
无能为力的痛苦,她已经受够了。
祁剑心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他没想到乐小义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可眼下,剑神宗内人心惶惶,先前埋下的隐患正蚕食着剑神宗的根基,天圣的高手不断试探,每天都有人受伤死去。
而他自己被困在这禁阵之中,难见天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远在龙都的皇室也在这时落井下石。
毕竟当初龙脉之争,尉迟氏和龙都都有参与,尉迟氏计谋败露,龙都做了一回老好人,剑神宗铸剑大典第二天就发了通告,怒斥尉迟氏的恶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而今剑神宗势微,龙都又传讯来说,倘若剑神宗愿意割让龙脉,龙都可以派兵护送剑神宗移徙。
剑神宗本就地处大禹境内,龙都既自诩为大禹之主,不仅不帮扶剑神宗,还趁着剑神宗为难之时趁火打劫。
真是无耻之犹。
上个月他已经受到奏报,天圣即将大规模进攻剑神宗,而今剑神宗高手不多,溯源境的强者已不足五人,若强敌来犯,剑神宗实难抵抗。
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学着菩提禅宗的样子,在最后决战的时刻来临之前,将宗内无辜的弟子遣散还乡。
这些,祁剑心都说不出口。
可看见乐小义的眼神,他就明白了,乐小义已经猜到了答案。
乐小义和祁剑心说完,又躬身一拜:“宗主好好养伤,宗内事务,自有老宗主定夺,弟子每日会来汇报最新的局势和天圣动向,今日天色已晚,弟子就不再久留,告退。”
祁剑心看着乐小义远去,没出声阻拦,只在禁阵内安静下来之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乐小义离开禁阵后径直去了阎云清所在的竹屋。
“你与剑心一见,怎么样?”阎云清还坐在院子里,似乎乐小义走的时候他什么样,回来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姿势都没变。
“弟子见过宗主,宗主让弟子去南蛮荒野的药神谷,寻王鸿秋前辈庇护,但弟子拒绝了。”乐小义挺直背脊,直言不讳。
“哦?”阎云清眼中的意外与祁剑心如出一辙,“你为什么要拒绝?”
乐小义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决:“弟子幼时便来剑神宗,于剑神宗修炼十余载,没有剑神宗,便无弟子今日,弟子生为剑神宗之人,死亦做剑神宗之鬼,愿与剑神宗共存亡。”
父母生养之恩,宗门栽培之恩,师长庇护之恩,若她弃恩义于不顾,独善其身,她便不是乐小义了,愧对她名字中的那个“义”字。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如若天圣当真不顾一切,她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阎云清沉吟半晌,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这性子,与君皓当真一模一样。”
乐君皓是阎云清最中意的弟子,可也是出事最早的弟子,乐君皓和祁剑心先后出事,阎云清痛悔不已,可那时候,一切已成定局,尉迟弘义困他于剑神宗禁地,若非姬玉泫携玄天宫众相救,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再见天日。
他能得救,还多亏尉迟弘义妄图从他身上得到更多君澜剑的秘密,如若不然,尉迟弘义必然在篡夺了剑神宗的宗主之位后,立即杀人灭口,也不至于给自己留一个那么大的隐患。
阎云清至今依然愧悔,如果不是他养虎为患,收下尉迟弘义做弟子,剑神宗不至于沦落到今日。
好在令人欣慰的是,乐君皓后继有人,尽管乐小义如今还很年轻,想法也颇为稚嫩,但若乐小义能度过此劫,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阎云清起身,邀乐小义入竹屋坐下,对她道:“别动不动就说死,还没到那一步。”
“老宗主教训的是。”乐小义虚心受教。
“那你是怎么想的?”阎云清问,“剑心绝非真的愿意看到剑神宗分崩离析,老夫亦不愿见剑神宗毁于老夫之手,可如今剑神宗局势如此,若不早做决断,只会让更多的无辜之人遭受牵连。”
乐小义在来时路上早已想过这个问题,阎云清一开口,她就在心中捋顺了思路,道:“老宗主,我们完全可以做两手准备。”
“此话怎讲?”
“老宗主,弟子以为,我们可以一边撤离宗内弟子,一边着手布防,这些弟子转移之后,愿意回乡的回乡,不愿意走的,剑神宗统一安置,待战事罢了,剑神宗若还有余力,再召他们回来。”
剑神宗的龙脉是剑神宗发展至今的根基,必然不可能拱手送人,故而这一战在所难免。
届时,若剑神宗宗毁人亡,自不必再说后续,可若剑神宗犹有余力,能东山再起,这些离开的弟子,必然能召回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