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绍沉下一口气,两眼中透出些色厉内荏的凶光来。
他一只手紧紧按在矮几上,眼睛盯着姬玉泫,压低声音道:“晏某不知姬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若玄天宫欲与擒龙帮谈合作,理当去寻李帮主,晏某只是一个布坊掌柜,做不得主。”
“小女子当然知道晏掌柜做不得主。”姬玉泫又笑了,话语中尽是讥嘲之意,叫晏绍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堪,“你只需要将小女子说的这番话透给李帮主,倘若他还顾惜李公子的性命,便好好思量一番,到底该怎么做。”
“你!”姬玉泫不仅来找事,还威胁李呈的性命,晏绍怒极,忍无可忍,正欲发作,却忽觉胸口一痛,顿时骇然,“你什么时候……”
传言玄天宫少宫主姬玉泫一手毒术少有人能出其右,却不知还隔着这好些距离,他居然就已经中招,再联系姬玉泫刚才那句话……晏绍彻底慌了。
座上其他擒龙帮人却并无中毒的反应,姬玉泫勾唇一笑:“小女子不喜喧闹之所,还请在座诸位先散了吧,改日再聚。”
晏绍脸色猛地一变,他来不及阻止,那些畏惧姬玉泫威名的普通擒龙帮众已经六神无主地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这些人,因姬玉泫这一闹,都已经知道了擒龙帮和尉迟氏有合作的事,晏绍想瞒也瞒不住了。
乐小义一站起来,晏绍不再掩饰的丑恶脸孔立马变得扭曲起来,他愤恨地朝乐小义瞪过去,乐小义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故作哀戚恐惧地叹了一口气:“易某……先告辞了。”
言罢,她畏惧地看了一眼姬玉泫,遂脚步匆匆地离开。
晏绍气急攻心,一口逆血吐了出来,嘴里嗬嗬有声地喘息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被他护在身后的李呈也有毒发的迹象,嘴唇乌青一片,被死亡的恐惧笼罩,吓得像个掉了毛的鹌鹑,不住打哆嗦。
“晏掌柜,好好思量呀。”姬玉泫言罢,留下满地狼藉,施施然转身走了。
晏府数十下人和侍从,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乐小义脚下步子迈得飞快,半点不敢停留,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晏府,钻进城里人多的市集上晃了一圈,甩掉身后跟踪后,立即带着消息回了南阳镖局。
没走正门,为防被人觉察,乐小义刻意从镖局后翻窗而入,找到林言寿。
“君澜剑!”林言寿得闻消息,脸色急变,立即将屋门关上,神情凝重地向乐小义确认,“此事属实?”
乐小义遂将自己在晏家府上观了一场好戏的经过悉数告诉林文寿。
“那姬玉泫该不会无的放矢。”林文寿蹙眉哼道,“只是这次,南阳镖局怕是麻烦了。”
乐小义面露疑惑:“怎么说?”
林言寿正要开口,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王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来:“林兄,在否?”
林言寿示意乐小义稍安勿躁,随后去开门,将王巡请进屋。
王巡一见乐小义也在屋内,脸色猛然一变。
好在林言寿及时出言:“王兄,坐下说话吧。”
王巡勉强压下心头疑惑,转而看向林言寿,明明有话要说,却迟迟不开口,其意不言而喻,他有意让林言寿请乐小义出去。
乐小义叹了一口气,林言寿应当还没有来得及将她去了晏府的事与王巡沟通,便主动出声:“王镖头想必是为玄天宫姬玉泫闯晏府,擒龙帮寻君澜剑之事而来。”
王巡震惊地看向乐小义,两眼中满是质疑,便听乐小义道:“王镖头不必如此防备在下,在下刚从晏府回来,已第一时间将所见告诉了林管事。”
林言寿点头附和:“不错,此事林某已经悉知,易姑娘初来水阳,险些着了晏绍的道,不过易姑娘机警,与林某商议后,本着去晏府可能打听到有用消息的目的只身涉险,幸得玄天宫这次横插一杠,否则易姑娘能不能脱身还是两说。”
王巡这才了解了事情经过,原来乐小义去晏府的事提前与林言寿商议过,便由先前对乐小义的质疑中生出钦佩来:“是王某小人之心了。”
乐小义拱手一笑:“王镖头行事谨慎,镖局人人都该如此。”
“好了。”林言寿打断这两人相互吹捧寒暄,将话题转到正题来,“事关君澜剑,恐怕此事需请动老爷出面,才能化解。”
“君澜剑究竟为何物?”乐小义对此颇有疑虑。
“我来说吧。”王巡将话题接了过去,相较于林言寿统管镖局事务,他则常常游走在外,负责探听各种渠道的消息,他一个人,就相当于南阳镖局的耳朵,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随时可能丧命,为人自然格外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