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有红尘(110)
“我藏了什么?床底藏了野男人呢你信不信?”宁珏又开始不好好说话。
“那就是没有了?”谢一尘试探。
“也不能说没有。”
“是有,还是没有?”
“也不知道有没有……”宁珏兀自纠结,“我去洗碗。”
“我也去。”谢一尘执意要套出她的话。
两个人的饭量,要洗的碗筷不多,宁珏做事又很利落,是做家政服务的,格外专业,时间一闪而过。
再坐回到餐桌,谢一尘剥荔枝,笑盈盈地等宁珏自己交代,像是要在言笑间杀人无形似的,给宁珏造成不小的压力。
想来想去,宁珏终于决定坦白:“你当我是什么?我一直是个什么形象?”
“叫人恨得牙痒的人。”
宁珏才想反驳,忽然明白了谢一尘什么意思,是说她总逃避的意思。在这件事上她哑口无言,自愧于心,觉得欠谢一尘的。
好了,那就不逃避了,谢一尘也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她交代了。
倒是说了很久,时间过去很久了,事情又复杂,也不是谢一尘的世界的事,难免有些背景要交代。宁珏又情绪细微,对细节记得清楚。
话音里夹杂了不少“我不干净”“不懂事”“贱/货”之类的难听字眼,罕见的是,谢一尘竟然没有打断,吃了三两个荔枝,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然后她说:“宁王玉,那你说说,为什么交代了这件事,就觉得可以和我睡了?”
这话乍听,像是在问责宁珏。
可宁珏此时终于不逃避了,不想过多地体会别人的情绪导致自己再次缩回,所以只听了个字面意思:“我想你哪里会介意这些事,可是我不说,总觉得自己过意不去。”
“是……想让我知道?”
“是的。”宁珏坦然承认。
“我知道了,”谢一尘起来洗掉手上的糖渍,刻意地强调,“已阅。”
宁珏被逗笑了:“你认真点。”
“我喜欢你的流氓气,这不是贬义词,是……虽然你看起来乖乖的,可想好了什么,心里总是很蛮横的,比如你说什么睡来睡去……”谢一尘脑子里自动想起她在车里坐得好好的,突然一只死耗子从天而降砸在玻璃窗上的惊悚的回忆……又想起宁珏胆大妄为地纵容她寻死又劝回的场面,想着想着,宁珏自我否定很易碎很脆弱的样子又浮现眼前。
“是搞来搞去。”宁珏纠正自己说过的话,她记得细节,谢一尘却记岔了。
“都一样!”谢一尘弹她一脸水珠。
两相挣扎之间,谢一尘终于屈服:“你在意这些事……那好吧,来,给我一百块。”
她利落地伸出手,敲敲桌面:“事成之后放在这里,不要赖账。”
“什……什么?”
宁珏其实明白了。
谢一尘要扮演她,扮演宁珏曾经演过的那角色,卑微的收钱办事的……婊/子。
可是一旦想到谢一尘要这样做,宁珏又不忍心把用在自己身上的词掏出来。
于是手足无措。
“今天晚上,睡我,谢谢。”谢一尘客客气气的,说完了,径自推开窗看楼下不远处的灯火。
第52章 拖
还是去看了一趟。
南城有演出另一出白蛇的话剧, 名字倒是张狂,就叫《白蛇》。
白蛇从《警世通言》里跳出来,借不同的肉身还了魂, 样貌各自不同,各个故事的处理方式都不同, 看这出《白蛇》是陌生的, 和谢一尘的白蛇不同。
可还是爱屋及乌地看了。
“话剧和舞剧的艺术表现形式是不同的。”虽然谢一尘重复了句废话, 但人已经落座了,宁珏拧开保温杯, 掺了蜜炖烂的梨子汤还剩一半,往帘幕那处望了一眼,轻轻坐下了。
喝着梨汤看话剧, 这出剧是学生社团排演, 都还显稚嫩,没有多少改编,白娘子报恩, 爱上许仙, 相互扶持过了短暂的一生,白娘子成仙而去,许仙再度转世。
年轻的演员们演得格外生动,可惜小剧场没有多少人,高票价, 又是学生们的亮相, 南城的文化氛围并不浓厚……种种缘故,场内人不多,大多是家长。
穿一身中山装戴一副圆框眼镜的男老师左顾右盼,在观众刚离场, 在剧场一楼大厅徘徊着看近期活动的时候,他主动凑上前去攀谈,碰了几个钉子之后就碰到谢一尘这里,递上名片:“您好,我是咱们青影话剧社的指导老师,我叫王泽英。”
“王老师好,”谢一尘客客气气地伸出手,握手接了名片,“孩子们都演得不错。”
宁珏在一旁注目。
那些学生其实也就比宁珏小两岁左右,谢一尘这肆无忌惮的“孩子们”喊得宁珏像是从户口本上减了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