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衣老者对面，同样身穿研究员制服的年轻女人嗤笑一声：“杨博士这话说的，还没卸磨呢就想杀驴？别忘了各大军区都是靠谁保护的！如果异能者们有半点对人类不利的意思，我们的异能小队成员又何必为了保护普通人，和祸乱阵营、变异生物作战呢？”

杨博士阴沉着脸：“明教授也是异能者，我可以理解你为异能者说话的动机。但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可以否认科学，为了一己私利置人类大义于不顾！”

被称为明教授的女人不甘示弱，反驳道：“就算我没有觉醒异能，也无法赞同杨博士你的观点。科学？有哪一项实验可以证明异能者会像变异生物一样陷入疯狂？如果有的话，还请杨博士将实验数据呈上来，我们才可以好好讨论一下！”

两位研究员你一言我一语，辩论得十分激烈。

坐在首位的是一名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听他们争论半天，始终不发一言。

直到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表情都观察得差不多，直播页面上的弹幕也看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手制止道：“先停一下，请先听我说。”

这句话一出，意见相左的两个研究员恶狠狠地互瞪一眼，安静下来。

“我们的确不够了解异能者。”他环视四周，目光均等地掠过每一个人，神态威严。

杨博士的表情顿时兴奋起来。

“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有监控他们的权力。”

这次轮到明教授露出微笑了。

男人沉声道：“为保护人民而战的每一位异能者，都是华国的合法公民。不论是从法理还是道德上来讲，都没有人可以罔顾他们的权利，实施监控。”

杨博士忍不住了，他几乎想要站起来，但又顾忌着什么，只好坐在座位上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异能者是秩序的威胁！他们的能力千奇百怪无法控制，不能继续放任下去！”

当在场所有异能者对他怒目而视的时候，男人也凉凉地看着他：“我以为现在是我在说话，杨博士。”

这位年老研究员恼怒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没敢再喊叫。

坐在首位的男人是盛京市军区的负责人林上将。

在异能大爆发之前就担任首都军区司令的他尽管没有觉醒异能，却积威甚重，他的资历也是这里最老的。

“杨博士或许希望可以依靠监控，来达到控制异能者的目的。”林上将说。“但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被监控的只会是生活在军区、循规蹈矩的异能者，这会让他们寒心，对真正破坏和谐秩序的祸乱阵营而言毫无作用。”

杨博士身边一名研究员小声嘀咕：“就是要防生活在军区的异能者啊……”

以杨博士为首的研究员，都是坚定的反异能派。

在他们看来，军区这些看似正常的异能者才是人类的不稳定因素，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发疯。就好像家养的狗，需要套上狗绳铭牌，防止它们乱跑伤人。

至于祸乱阵营么，就是已经疯了的狗。疯了的狗需要特别的监控措施吗？碰见打死就完了。

在这一点上，其实有不少普通人都和他们有相同的看法。异能者再怎么强大，再怎么保护他们，也还是少数派。

总有人下意识地排斥少数。

更何况只是监控而已，又没有要对他们做什么，凭什么不行呢？

但异能者也不甘愿被监控，他们什么都没做，不该被视为洪水猛兽一样时时刻刻防备着，也不应该失去自己的隐私权。

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人与人之间之间一旦有了群体性的差异，就会有矛盾，区别只是大或小而已。

就现在来看，异能者与反异能派的矛盾还没到无法调和的地步。毕竟苏生之雾已经降临过两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万一下一次就是自己觉醒了呢？

但是如果苏生之雾不再出现，长此以往，普通人与异能者的矛盾就会越来越尖锐，反异能派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林上将三言两语将这个话题拨了过去。

他对这种事早就驾轻就熟，不确定的问题就拖，拖到事情足够明朗为止。

在两位研究员不甘心的视线中，与会者开始讨论下一个话题。

与此同时，同样在观看直播的越读发出了叹息。

想要黑入保密频道看会议直播并不是什么难事，系统对于信息的了解远比这个时代的人们多。

祈酒偏过头，轻笑着问她：“你叹什么气？”

越读抿了抿唇，不太想回答她，就好像一个真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系统那样。

但祈酒一直用那双深黑的眸子盯着她看，压迫感太强。越读糊弄不过去，只好说：“看他们现在勾心斗角的，就有点好奇……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会慢慢发展为异能与科学并重、异能者比例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话，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