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谁都知道,但轮到自个儿身上,心里那股气还是难以立即平复下去。
博陵这儿多数人还是很和气、热心肠。
可但凡遇见个混蛋,就能破坏宋桥一整天的好心情。
几天之后宋桥和童少潜一块儿出门买菜,童少潜的口音重,菜农听不太懂,便多问了几句,童少潜也重复了几遍,遍遍夹带着东南口音。
旁边路过的人听罢重复了童少潜的口音,顿时引来一群笑声。
童少潜心大,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她还觉得博陵人舌头跟被沸水烫了似的,说句话跟赶车一样快,恨不得十个字粘成两个字说,实在难听懂。
大家都听不懂彼此,笑就笑呗,她前两天还跟童博夷笑话了一个博陵人说话声音跟黄门似的。
宋桥却是很气。不过是口音而已,最后能交流不就行了?轮得到你们来笑话我女儿?
宋桥利眼一个个给瞪了回去。
宋桥这张脸平日里笑起来是挺和蔼,但凡放下脸还是很唬人。那些笑话人的也就不再自讨没趣,都散了。
今早宋桥晨起要去喂阿花,发现阿花不在栏里,栏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它拱开了。
这阿花鬼机灵的很,比家里的阿黄都要厉害。
阿黄是童家的老狗了,是童长廷捡回来的小孤儿,一直为童家看家护院,十多年了颇有感情,从夙县来博陵的时候童长廷和宋桥都舍不得,就将它带上了。
来博陵路上,阿黄坐着马车一路兴奋得不行,到了新家而老主人都在,似乎是知道自己重要,精神头也好多了,跟个一两岁的小狗子似的成日在院子里跑。
它对阿花的气味相当敏感,宋桥牵着它一找就找到了阿花。
阿花尾巴不知道怎么的被大门卡住了,看到阿黄和宋桥过来,便对着她们哼哼。
宋桥把大门打开,解救了阿花,正要将它领回去的时候,韩家的马车恰好又路过,那轿子里的小郎君看到童府老太太领着一猪一狗,可是乐翻了天。
“我的阿娘!我都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这韩大郎咋咋乎乎地对车夫说,“咱们崇文坊就算式微,也不是随便哪个豚犬之辈能玷污的吧?臭,好臭!我就说昨日闻到了什么臭味,原来是从这儿飘来的。”
宋桥:“……”
无耻小儿,嘴可真不干净!
忍了好久的宋桥可不打算再忍,对那韩大郎道:“你说谁是豚犬之辈呢?你别走,给我下来说清楚。”
那韩大郎才不下来,留下一句“小小评事也敢猖狂”便将车帘一放,扬长而去。
宋桥记下这黄毛小子了!
下回别给她逮着!不然铁定扫帚伺候!
宋桥被惹得心浮气躁,一个劲安抚自己,就要带阿花和阿黄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车马的声响。
那韩家的马车居然倒回来了。
宋桥不解地看向他。
怎么着!不跟奶奶过两招你还皮痒了不成?
宋桥都要卷袖子了,发现这韩家马车狼狈不堪,是被撵回来的。
撵他的是一大队直冲童府的马车。
“敕旨到——!”
一声洪亮的声音直接将还在睡觉的童少悬她们惊醒。
敕旨?!
天子这么快就下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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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敕旨到——!”
童少悬和唐见微裹了衣衫就往外跑, 童少临和路繁更是浑身是伤,像两位龙钟老者,彼此搀扶着艰难地往前厅赶。
童长廷童博夷等人全都匆忙跑到院子里来接旨, 童府上下跪了满地。
宣旨的官吏可不是只带来了敕旨, 驾来的十几辆马车全都是天子的赏赐。
“童少悬接旨。”
三名官吏立于童府前院, 童少悬睡袍外面套着衣衫,发髻都没正好就跪下了。
官吏看了眼这天子钦点的十八岁大理寺丞,名冠博陵的神童, 有点无奈。
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哪有半点朝廷重臣的模样?这就是天子看中的少年英才?
唐见微正在孕期,特赦她不用行跪礼,站在一旁即可。
唐见微看着宣旨的官吏和将崇文坊宽敞的大道都堵了个结结实实的马车队, 纳罕地看着童少悬——这是怎么回事?!
童少悬都没睡醒,梦里还在和黑衣人拼杀,这边敕旨就到了。
她几乎是拉扯着黑衣人冲到了前厅,到了前厅才发现自己扯的是唐见微本人……
童少悬脑子还是懵的, 眼睛都睡成了六眼皮,见眼前这一身官服威风凛凛,这才想起昨夜天子已经当她的面说要升她为大理寺丞的事儿。
昨夜诸多波折, 唐见微好不容易睡下去, 童少悬都没来得及跟她说自己被升官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