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娘子见她已有突破性的好转迹象,便常常往童府跑,细心观察唐观秋的变化,将细小的改变记录下来,与姜大夫留下的医书一一比对,分外细致。
沈约对唐观秋寸步不离地照顾,加上毕娘子的倾心医治,唐观秋的状态越来越稳定,头疼的状况也缓解了不少,常在童府内走动,甚至帮府里的婢女们干点儿活。
唐见微和沈约是绝对不想让她操劳的,但是毕娘子说了,唐观秋现在越来越强壮,精力也愈发的好,让她走走动动,反而有利于经络舒展。
只要控制好,不让她太过劳累,时常动一动是好事一件。
唐观秋的病能好,这不仅是唐见微和沈约的夙愿,更是童府上下所有人非常乐意见到的。
童少悬也在留意唐观秋的状况,之前还只是在家里走走,没想到今日居然出门来了。
看童少悬对自己这般上心,唐观秋笑道:
“你和阿慎和阿应一样的唠叨。我在家憋了五日,好不容易说服阿应让我出来走走,这才刚下车来站了一会儿。”
唐观秋拉着童少悬的手,怎么看她怎么喜欢。
唐观秋并不太记得病中经历的事了,可是对某些亲近的人还残留着一些感觉。
童少悬的感觉依旧印在她心里,她甚至记得童少悬的小字。
不过具体的细节已然忘记,留在了那个漫长的梦里。
如今面对童少悬之时,像是面对一位只闻其名的故人。
当唐观秋知道阿慎已经在她生病的这段时日里成了亲,且妻子对她百般疼爱之时,唐观秋对童少悬的好感与日俱增,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对童少悬格外喜爱。
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沈约正在车中,对童少悬使了个眼色。
童少悬上马车的时候还纳闷:“什么事啊,这般神秘。”
沈约说:“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唐观秋也上了马车,童少悬好奇: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沈约道:“阮逾与我说,之前防治泥石流之法,是与你一块儿协商之后确定的,可有此事?”
童少悬“噢”了一声:“的确如此。阮县令虽是博学通才,但毕竟是北方人,对夙县的地貌还是有些不熟悉。因为当初泥石流泛滥之时,我曾提点过乡亲们,所以当时阮县令向葛公寻要协助之人时,葛公力荐了我。治理山体一事,我只不过是尽一些绵薄之力,当他的向导罢了。”
沈约知道童少悬是在自谦,阮逾全跟她说了,山体治理这事儿童少悬是大功臣。
沈约看着童少悬稚嫩的脸道:“夙县这一带你很熟悉?”
“自小在这块长大,肯定比外乡人更了解一些。”
沈约再说:“你可知进士出身容易,但是要得到一甲三名的进士及第并非易事。只有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得到天子青眼,平步青霄。”
童少悬点点头道:“一般进士及第除了省试成绩优异之外,平日里的名声和功德也很重要。”
沈约笑道:“你明白便好。所以你这神童的名号,得发扬光大才是。”
童少悬被她这么一通说下来,心里已经有了一些预感。
等沈约和唐观秋带着她来到长康坊内,与阮县令以及一众属官相遇时,童少悬算是彻底明白,沈约是带她来干什么的了。
“有几日没见了吧,童长思。”阮县令站在一处民宅门口等着她。
两旁的路已经被衙役截堵,任何闲杂人等不准进入,而阮县令身边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这个男人童少悬认识,是县里的仵作。
童少悬心里忐忑,往那敞开门的寂静民宅里看了一眼。
难不成……
阮县令快人快语,跟童少悬说明:“这一家人姓赵,昨晚被灭门了。男主人和他妻子以及三个孩童全部被杀。目前凶犯暂时没有线索,也看不出来凶犯的作案手法,可是让人头疼啊。”
阮县令说这些话的时候听不出有什么太过为难之处,反倒是留下了话头,等着童少悬接下去。
阮县令这番说辞很明显了,便是要将这个案件交给童少悬来处理。
若是童少悬能将这件案件办好,便能借此机会打响她的知名度,不只是在夙县,更有可能传遍整个昂州。
努努力的话,说不定还能捅到博陵。
若是她的名声能够在博陵打响,对她的仕途大有脾益。
这阮县令可是天子和长公主钦点下派的,而沈约又是天子的人,她俩联手一起打造一位年轻才俊出来,说不定也是天子之意。
要是能够干一番大事声名远播的话,回头天子想要着力提拔她,也有了依据,让人心服口服。
这些帝王之术,童少悬只在书里见识过,没想到如今居然会运用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