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天上望去,感觉自己生活在龙宫。
季雪和秋心她们几个穿着蓑衣和斗笠,在院子里扫水。
一夜的时间,整个童府都积了水,她们将水往地下水道的入水口扫去。
而地下水道之内轰隆隆的,仿佛几百匹马疾驰而过,很明显水位已经很高了。
白二娘她们看这情况,担心家里会不会有事,说要回去。
唐见微叫上柴叔和阿周他们几个,把马车牵来,护送她们回去。
唐见微要上马车,童少悬立即跟上来:“我也去!”
“你就这么喜欢跟着我?”唐见微逗她。
“我怎么是跟着你了?我是担心我同窗们的安危,自然要亲自将她们送回去才是。”童少悬嘴硬。
唐见微看着她对自己寸步不离又口不对心的模样,真想直接将她压在马车上,给她一个热吻。
马车在坊道上已经行驶得很慢了,马蹄子往下一踩,能踏出一大朵的水花。
大雨打在柴叔的脸上,他不断地抹脸,但很快视野就被再次糊住。
她们从马车布帘掀开一点点,向外看,只见坊道上已经积满了齐脚踝深的水。
这场暴雨像没有尽头似的,让人心里十分不安,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唐见微看她们几个土生土长的夙县人都在担心,也觉得挺奇怪:
“你们东南夏季本身不就是汛期么?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害怕?”
“是汛期没错。”童少悬说,“往年即便雨势也不小,可也没有今年这般疯狂。”
葛寻晴说:“感觉前几年的雨全部加在一块都没有今年这么多。”
童少悬担忧道:“若是再下去的话,只怕会造成山洪。”
马车在道上艰难地前进,哗啦啦的雨声几乎将整个世界吞没。
童少悬一直很不安地往外看,将白二娘和石如琢都送回家时,唐见微拉了她一把说:
“你看那边!好多老鼠!”
童少悬顺着她所指瞧过去,发现有一大批的老鼠成群结队躲着水,跑得飞快。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在搬家吗?”博陵人唐见微看到这场面还挺稀罕。
童少悬却是脸色巨变:“的确,这么多的老鼠,的确是在搬家……”
她想起那夜从忠义祠下来时,差点踏空的那一步。
土地塌陷,溪水暴涨且越来越浑浊,如今动物都出现了异动……
不好。
童少悬的目光从倾盆暴雨中穿过,看向远处朦胧的扶沧山。
童少悬惊道:“要有山洪,甚至是泥石流!”
对山区才会发生的这些灾害全然没概念的唐见微疑惑道:“啊?”
若是真的有泥石流,那么扶沧山山脚的民安坊和长隽坊,整个两个坊数百户人家,将遭遇灭顶之灾!
想到此处,童少悬浑身的鸡皮疙瘩不住地战栗!
“仰光!”童少悬拉住葛寻晴,急道,“如今新的县令还未到夙县,县里的一切事宜是否交给你阿耶定夺?”
葛寻晴道:“的确如此,现在县令符牌的确在我阿耶手……”
还没等葛寻晴说完,童少悬就将她往后一抛,立即下车,直奔对面的县衙。
她们蹚着水艰难地走进县衙,胡二郎站在那儿打瞌睡,被一阵惊心的脚步吵醒。
没想到这种暴雨天还有人来县衙,也是稀罕,抬头一看,竟是童四娘、唐三娘还有葛小娘子。
“你们……”
童少悬没时间多说:“葛县丞可在?!”
胡二郎指了指内堂:“在里……”
童少悬立即奔进去!
胡二郎“哎?”一声,其他衙役也都要过来拦她,葛寻晴说:
“长思有要事禀报,请让她去吧!”
童少悬一阵风似的冲进内堂,唐见微和葛寻晴只好跟在她身后,跟衙役们一一解释。
童少悬向葛公说明了泥石流的可能之后,葛公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你是说,要让我动用县令符牌,教这两个坊的百姓转移?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分量?不是口头上随意说几句便能办得了的。两个坊的百姓这么多口人,得安置到何处?就算能找到安置点,可若是没有爆发泥石流呢?劳民伤财不说,还有可能造成恐慌甚至激起民愤,到时候又如何是好?”
葛公只不过是个代县令,自然不想担任何责任。
这县令符牌若是动了,那便是他的判定,一切后果自然由他承担。
童少悬急道:“这件事是我来求葛公,自然不会让葛公背责,一切后果自是我来扛!我可以写下责任状,写明前因后果!人命关天,不可再耽误了啊葛公!”
葛公还是得提醒她:“你可知,此事若是闹大闹错,极有可能会给你的仕途造成不可磨灭的污点。你真的要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