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直坐在郡主身边,一言不发的班如华突然起身,像是无法忍耐什么一样,快步奔出了房间。众人顿时懵怔,郡主随即起身,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郭大友和孟旷也随着走了出去,刚走到走廊之上,就见郡主快步追上了已经跑到走廊尽头的班如华,班如华似乎挣扎着不愿让郡主看到她的面庞,但最终还是拗不过郡主。郡主看清她面容后,很是震惊于班如华的状态,将她抱入怀中,并推开了手边房间的门,带着班如华走了进去,掩上了门。
孟旷心中浮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紧蹙双眉,身旁的郭大友似乎与她有一样的感受,道:
“咱们回去吧,让郡主安抚好班姑娘,别去打扰。”
孟旷回到二哥的房间中,发现穗儿在看她,眼神中透着古怪。她心下一凛,暗道难道穗儿知道什么?她走到穗儿身边,悄声问道:
“穗,我有不大好的感觉。班如华到底怎么了?”
穗儿一时无言,只是摇头。孟旷又发现妹妹孟暧也在看她,眼神与穗儿方才的眼神如出一辙,还有一旁的白玉吟,自己视线一投过来,她们立刻闪躲开,不敢与她对视。
不对劲,她们一定是知道什么关于班如华的事,却瞒着自己。可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孟旷没有冒然提问,打算等会儿单独追问穗儿。
孟子修对班如华身上发生的事不大清楚,但他有一件挂怀的事,于是虚弱出声喊孟旷道:
“阿晴,你过来。”
孟旷立刻上前,靠近孟子修床头。孟子修道:
“我和黎老三的交易是,他告诉我潞王等人的下落,我要打听清楚汪道明掌握的关于张允修的线索以告知他。但现在,汪道明逃走,你们也没从潞王那里问出张允修的下落,张鲸、唐福安、方铭全死绝了,张允修的下落成迷。我怕,黎老三可能会有其他的动作。”
孟旷在明镜庵复仇时,并不知晓潞王等人掌握张允修的下落情报。等她杀了张鲸、唐福安,准备杀方铭时,才从方铭惊恐的喊叫声中得知方铭知晓张允修的下落,但可惜的是方铭也被汪道明给灭口了。汪道明逃走后,知晓张允修下落的就剩下潞王一人。奈何孟旷和郭大友昨日去套潞王的话时,采取的是装神弄鬼的方式,切入点是潞王卖国、勾结倭寇,重点是要搞清楚汪道明的背景和潞王之间的关系,提张允修就很奇怪,很可能会暴露孟旷和郭大友的真实目的,为了绝后患,不让潞王此后因为这个回过味来,追索到郭、孟二人身上,二人就不曾提张允修的事。
但如今这就成了问题,黎老三想要的情报没能弄到手,难保他不会采取其他的行动,很难预测黎老三接下来会做什么。
“尽量与黎老三合作,哪怕在新党内部,黎老三都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昔年他自杀假死后,新党就再未联络上他,这些年他到底在哪里,谋划些什么事,我们一概不知。但唯一可以判断的是,他不会与倭寇为伍,也不是潞王等权贵的帮凶。他这些年做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关系到昔年我们父兄到底为何要千里迢迢把穗儿送去辽东,我们只有从他身上,才能弄清楚这一点。昔年父兄的遗愿,我们至今都不了解,如何能甘心?”孟子修叮嘱道。
“好,我省得哥,你放心。”孟旷郑重答道。
如今,围绕着昔年孟家仇恨的谜团还剩下两个,一是父兄送穗儿去辽东的目的到底为何;二是他们当日要把人送走的情报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不论是汪道明还是方铭,当时都并非是父兄信任之人,他们不可能直接从父兄那里得到情报。而穗儿在孟家这件事,早就因全城大排查而排除了,唯一知晓穗儿在孟家的人是“鬼钩子”褚一道,也就是如今的北司管狱所千户。孟旷也一直猜测出卖这条消息的是褚一道。但若仔细想想,这又不符合实情。做事一贯严谨,看人眼光极其毒辣的黎老三,怎么会放任褚一道一个会出卖他的人在锦衣卫之中,自己却假死脱身,对之后孟家父子送穗儿出京这么重要的事不闻不问?以至于情报泄露,误了大事?
当年的事必然有隐情在其中。孟旷入锦衣卫之后,和褚一道的接触不多,她害怕褚一道会看出自己的身份,又因实力不足,始终不敢触及这个禁忌的话题。但看褚一道安然无恙至今,若黎老三这些年一直隐在暗处,又怎么会任他如此逍遥?
褚一道必然还是黎老三的人,很有可能是黎老三在锦衣卫中的眼线,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当年父兄送走穗儿的目的,若无法从黎老三那里打听清楚,也许褚一道是一个突破口。如今郭大友也知晓了孟旷的身份和昔年孟家的经历,也许孟旷可以借助郭大友和罗洵的力量,再度向褚一道求证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