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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泪+番外(307)

“你带他去找马成业,这位客人要见他。”

老者随即吃了一惊,看向孟旷。半晌他无言地向阿訇再行一礼,便领着孟旷出了回教寺,拐入七家湾内部的一条窄巷,不多时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他道一句:

“你等等。”便径自推开门入了宅中。

不多时,老者领着一个膀大腰圆、高鼻深目的中年男子来到了院门口。男子身上围着皮围裙,其上溅了不少牲畜的血,手里还拿了一柄带血的尖刀,看上去煞气十足。老者则道了句:

“这是我侄子,马成业,你找他有什么事?”

孟旷明显感受到这老者与那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敌意,她完全不怵,反倒失笑,兜来转去,原来这老者竟然就是马成业的叔叔。这叔侄俩似乎对外人很是警惕,怕不是经历过某些不愉快的事。

她仍旧不说话,从怀中取出了穗儿给她的银锁,展示在叔侄俩面前。马成业见到银锁,顿时面色变了,举起尖刀恶声道:

“你怎么会有这把锁!”

孟旷不慌不忙,指了指院子里,示意进去谈。那老者却不依不饶,道:

“你把话说清楚,不然别想进来。”

孟旷不禁叹息,终于开口道:“这把锁是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女婴给我的,她如今已长大成人。我是她的亲人,你们可以相信我,我并无恶意。”

“你……你是女人?”叔侄俩同时吃了一惊。

孟旷无奈地保持沉默。

叔侄俩相视一眼,大概是达成了相信孟旷的共识,终究是让孟旷进了院子。

“阿叔,你去把阿兰叫出来。”马成业对老者道,老者随即进了屋。马成业则把那带血的尖刀丢在了院子一角的水桶里,就着水桶里的水洗了洗手上的血污,找了块并不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请孟旷在院子里的马扎上坐下。

“对不住,当年的事对我们来说是禁忌,所有来问这件事的人,我们都如临大敌。我没想到的是,那女婴还活着,我以为她这样的孩子,太容易夭折了。”

“她叫李穗儿,现在有我护着她,我不会让其他人伤害她。你倒是选择了相信我,你就不怕我是在撒谎吗?”

“不……你是个女人。”

“我是个女人你便信我了?”孟旷不禁觉得好笑。

“你乔装成这样独自来找我,说明你此行也怕被别人发现,你手里拿着那女孩儿的银锁,如此小心翼翼,我不认为你是大老远来找我们麻烦的。”马成业道。

“曾经有人找过你们麻烦吗?”孟旷问。

“有,被我们打发走了,阿訇也帮了忙。但是他们不甘心,此后在这里盘踞了很久,一直监视着我们,一两个月才终究散去。”

“什么时候,是什么人?”

“大约三年前,看上去像是朝廷的人,有几个打手模样的,也有阉人。他们也是来找那女孩儿的线索的,我不知他们从哪儿知晓我与那女孩儿之间的关系的,这些年来我们感到很不安。”

说话间,屋内老者和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妇人手中还拖着一个托盘,其上摆着茶和点心,招待孟旷吃。

“这是我妻子阿兰,当年她也照顾过那女孩,还给那女孩儿喂过奶,因为当时恰逢我们的儿子刚出生,正在哺乳。这是我阿叔,我大约七年前把他从老家固原接到了应天府这边。阿叔在那边寡居,上了年纪,我得照顾他。”马成业介绍道。

阿兰向孟旷行了一礼,面带忧虑道:“我们一家只想过太平日子,往日里杀牛宰羊,卖点肉食,过一过清贫日子,当年的事我们也不清楚,还是请官府的人放过我们吧。”

“她不是官府的人,她是那女孩儿现在的亲人。”见妻子误会了,马成业解释道。

阿兰不禁吃惊道:“那女孩儿果然还活着?她过得可好?”

“她很好。”孟旷笑道。

“呀,你是女子呀。”阿兰听着孟旷的嗓音,也随即吃了一惊。接受了孟旷是女子的事实,阿兰似乎也放下了戒心,有些动情道:

“当年那女孩儿,一点点小,她娘也没有奶给她吃,每日就喂点米汤,面黄肌瘦的。我真心可怜这女娃娃,从北京到南京,在路上给她喂了两个多月的奶,到了南京城又喂了一个多月,随后她娘就带着她独自南下了。说起来,我也算是那孩子的乳母了。”

“那时孩子多大?”孟旷不禁问。

“瞧着也就五六个月的模样,但据说当时已经出生有八个月了。”

“那是什么时候?”

“隆庆六年的九月。”

“这么说,穗儿当是隆庆六年的元月出生的。”孟旷思索道。

“她娘据说是宫里出来的宫女,瞧着也不像是嫁过人的女人。那女娃瞧着面貌有西域人的模样,也不像是中原人。我到现在还在想那女娃娃可能不是那女人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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