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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泪+番外(225)

“呀,这可真是可惜。但你很强啊,比大多数人都强。我叫汪永安,永久的永,平安的安。我家世代习武从军,我爹是锦衣卫里的千户。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道。

孟旷在地上写道:孟旷。随即飞快地用脚底将字抹去。汪永安刚要与她继续说话,她却立刻站起身来,立定站好,也不再理会汪永安了。汪永安一瞧,远处教头正朝他们这里走来。他看了孟旷一眼,暗道一句莫非这个孟旷也是个懂规矩的,怕不是和他一样,家里父兄长辈都是锦衣卫,混过新兵营。他笑了笑,庆幸自己找到了同类,便也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站好。

孟旷等人结束跑圈后约莫一刻钟,剩余的人才陆陆续续地结束了跑圈,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根本就没跑完六十圈,但教头提前回来了。面对最先跑完的七个人,他也不多说甚么,直接找了一个副官,要副官领着他们去吃饭,随即安顿入营房休整。而还没跑完的人,则必须要跑满六十圈,跑完后还没饭吃,全部都得留下来听训话。

孟旷在饭堂内吃饭时,就能听到外面教头的吼声断断续续传来,诸如:

“你们真像一堆懒得生蛆的烂肉,我带过的所有新兵你们是最差的一批!”

“五十里都跑不下来,三百里负重急行军你们就等死吧!”

“来军营做什么的?不是让你们来当大老爷的!”

“不要以为你们还是家里的命根子,在这里你们就只是一个兵,家世背景都是放屁,给老子挺过新兵营你他妈才算是个男人,不然都是没卵蛋的!”

“军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你们给老子记住三条铁律,听令,听令,还是听令!老子下的所有命令都要给我回答出声,大声回答!”

之后便是声嘶力竭的嘶吼,被折腾得半死的新兵们还必须要完全做到教头回应的标准,直到声响震天,让他满意为止。其间有一个刺头兵忍不住教头的辱骂,出言对抗,结果孟旷就听见了鞭子抽打的声响。彼时她恰好已经吃完饭,正出了饭堂,立在门口,便能瞧见远处校场上一个士兵当着两百多人的面被教头用鞭子抽击在地,已经被打得服里服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敢反抗?记住!你们之后要倒背如流的十七条军规五十四斩第四条: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你们要反抗就要做好必死的准备。我只给一次机会,鞭子伺候你们就该庆幸了,再二便是违抗军规,斩立决!”

新兵们噤若寒蝉,目不斜视,立在原地如僵木,纹丝不敢动弹。

“啧啧啧,不愧是黑阎罗。”身后响起了汪永安的声音,孟旷回头,便见汪永安望着远处的教头道:

“那黑脸教头,叫做褚仲权,绰号‘黑阎罗’,新兵营里最恐怖的存在。他可是真的心黑手狠,据说每年都有新兵折在他手里,其中不乏一些很有家世背景的富贵子弟。但他却仍然稳坐泰山。这家伙的亲哥哥叫褚一道,在管狱所任职,最近刚升了千户,主掌管狱所,绰号‘鬼钩子’,是十三太保之一,惹不起的人物。”

孟旷蒙在黑巾下的双唇微微抿起,她倒觉得这教头如此严苛恐怖是件好事。父亲曾和她说过,在军中学的只是两件事,杀人技与保命技。训练越是严苛,未来战场上就越是管用,能从百战中存活下来的好兵,都有着一身千锤百炼出来的本领。

汪永安见她也不表态,无甚反应,一时有些自觉无趣。他此时已然察觉到身边这个哑巴同袍是个性格有些冷淡的家伙,只是莫名其妙的,他还是觉得此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吸引他靠近。

孟旷没有再继续观摩黑阎罗是如何折磨新兵们的,转而随着方才副官给出的指引,往她自己的营房而去。由于新兵营长期驻扎在此地,故营房都是泥瓦修建的房子,一排一排整齐排列起来,放眼望去有九排营房,就位于营地的西北角。每一排房都是八开间,每间屋内住八个士兵,不论身份背景,一律待遇如此。据说最后一排是教头们的住处,教头们的待遇就要好多了,两人一间房。

孟旷的营房在南起第三排的东三间,入屋就嗅到了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她知道那是七八个男子混居在一个相对狭小的密闭空间中而形成的体味,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然没想到竟然能如此熏人。更为令人吃惊的是屋内的床铺全是空的,尚未有人入住,也就是说这臭味是成年累月积攒下来无法消散的,简直可怕。

她紧蹙着眉头跨入了屋内,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号牌,这号牌代表着她现在的身份,上面有她的姓名,外貌特征,编号,所属番号。她的编号是十三,循着床边挂着的号牌她找到了自己的床铺。实际上这屋里的床铺就是一溜贴墙砌起来的大炕,冬日里底下也可烧火取暖。炕上竖有一排排的支架,垂挂下帐幕,每一个床铺之间就用帐幕和竹帘区隔而开,形成相对狭小却能维护隐私的空间。最里面竟然还放置有一张案几,一盏油灯,可供兵士书写信件或读书用,竟有些像是二哥和她提过的科场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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