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白玉吟乃是二哥赎出的,她千里迢迢从南京寻二哥入京,苦苦寻了他七年!她是要过门的!”孟旷急了,当即出声道。
“放肆!一个娼妓!如何能成你二哥的正妻?哪怕是做妾,我也不会允许她进门!”
“舅舅!您说这话太过分了!”孟旷当即站起身来,吓得赵子央与孟暧忙去拉她。
“你!你这逆女,你跪下!”赵云安抖着手指着孟旷,道,“我今天必须要替你娘教训你!”
“我娘才不会似您这般迂腐,傲慢,蔑视他人!”
“啪”,赵云安一巴掌掴在了孟旷左脸之上,气得眼前发黑,站立不稳。赵子央忙扶着他,把他扶到一旁坐下。孟暧心都揪了起来,她本脾气温和,与世无争,如今却也被舅舅的话气到浑身发抖,双目通红,她不禁抱住姐姐捂住她的面颊,带着哭腔道:
“舅舅,姐姐没有做错,您凭什么打她!我们孟家儿女没了父母,就这样任人欺辱吗?”
赵云安面色发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本无意打孟晴,可是在气头上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孟暧的话似一把利剑,扎进他心里,刺得他血淋淋生疼。他有多疼孟晴孟暧,此刻就有多伤心。他只知道孩子做错了,他要纠正这个错误。这些孩子为何这般不听劝呢?!
孟旷红肿着面庞,跪了下来,声线已冷:“舅舅,我意已决。您要保赵家富贵平安,我能理解。但白玉吟与我二哥情深意长,七年万里情牵。李穗儿与我九年离散,因缘再会,情根深种,已决意结为伴侣,生死与共。她们是何等的好女子,除了我们孟家人,她们在此世间已然无依无靠,怎可辜负!我们孟家人都是孤狼,有什么事我们自己扛,不牵累他人。当年父兄如何做,我便如何做。我孟家与赵家,就此断……”
“孟晴!够了!不要说了。”她那“绝”字未出口,就被赵子央打断,“今天大家情绪都太过激动,说什么话都不作数。孟暧,带你姐姐出去,先去客房休息去。”
彼时的赵云安已经被孟旷离经叛道的话惊得双目泛白,眼看着就要闭过气去。孟暧忙拉起姐姐,带着她出了书房,独留赵子央在书房内安抚赵云安。
二人一路走到客院里,孟旷突然顿住脚步,孟暧抬首望她,就见她那坚强到从不流泪的姐姐已然泪流满面。
第71章 大索(三)
三月初六,辰初。又是一夜未曾合眼的郭大友,顶着一双黑眼圈立在一片焦土废墟之中,他身边站着北司巡堪所千户罗洵,面色凝肃。郭大友望着烧焦的梁柱散发着青烟,吸了吸鼻子,眉目间显出疲累之相。
他身边站着几名一身狼狈的官员。首先是昨夜就在这指挥救火的户部仓场侍郎葛侍郎,今晨匆匆赶来的户部尚书杨俊民。其次负责南新仓治安的巡捕营的李参将,中城兵马司指挥使安成建全都到场了。
郭大友是与罗洵一起来的,路上恰好碰上了户部尚书杨俊民。三人在半路上简短地交流了片刻,便迅速赶到现场查看损失情况。
杨俊民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葛侍郎是否有人员伤亡,损失情况如何。葛侍郎汇报说,爆炸炸死了两个人,伤了一个人,都是南新仓的看守。拢共烧掉了三个仓廒,爆炸虽然猛烈,但救火及时,损失不算非常大。杨俊民阴沉着脸,炸掉三个仓廒对军饷捉襟见肘的现况来说,已然是非常严重的损失了。
南新仓八个仓廒,均是卫仓,分供府军卫、燕山左卫、彭城卫、龙骥卫、龙虎卫、永清卫、今吾左卫、济州卫。烧掉的是济州卫、燕山左卫和府军卫的卫仓。仓是总称,廒是贮粮库房。以廒为贮藏单位,每五间为一廒,廒门之上挂匾额,标明某卫某号。爆炸是从济州卫仓爆出来的,波及了附近的燕山左卫和府军卫仓。
唯一的好消息是,巡捕营的李参将昨夜表现神勇,当场抓捕了引发爆炸的元凶共计五人。眼下这五个人都被绑缚在爆炸现场。一行人随着李参将去看了五个凶犯,一个个都是鞑子的面孔,中原官话也不会说,满口的蒙古语,破口大骂,凶神恶煞,成了阶下囚也不老实。却不知他们用以炸仓的火/药是从何而来的了。
郭大友随在罗洵身侧,轻声道:
“大哥,这事儿……您怎么看啊?”
“声东击西,顺道也给朝廷添添麻烦。主要的目的是把官府的目光都集中到这里来,他们好在别处干活。”罗洵淡淡道。
“可是九指王的手笔?”
“十有八/九。”
“这火/药从哪儿来的?还有昨夜我与四爷在添香馆搜出来的军火,我觉着神机营有很大的问题啊。”昨夜郭大友从添香馆内搜出的军火,已经全部运到北司扣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