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番外(28)
我的坟头应该开满玫瑰吗?
我在店里坐下来的时候忽然这么想。其实开满关东煮比较好,带牛丸的那种。
我还是好执念,没有牛丸的关东煮是没有灵魂的关东煮,没有蓝山的肖舟是没有灵魂的肖舟,那没有肖舟的蓝山是没有灵魂的蓝山吗?
我不敢再想,闭嘴专心吃东西。
其实今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语文学的不错的小学生都能归纳出主干:蓝山和肖舟吵架了。不对,再换个说法:肖舟对蓝山发脾气了。
人说身体里住着天使和恶魔,恶魔肖舟或许曾经想过蓝山要是真的出点事就好了,这样既能证明我的担忧是对的,蓝山下半辈子也的确要和我捆绑在一起,我们拥有了一个血腥但快乐的黑童话结局。
我因为自己这样卑鄙恶劣的想法而瞬间毛骨悚然,心说还是不要的好,蓝山要继续完美无瑕,要继续惊艳世界。
至于肖舟,我没想过她的结局,她不配拥有结局。我能看到的就是蓝山再往上继续走了一大步,离最耀眼的地方越来越近。我深陷泥沼看星星,星星遥不可及。
我忽然好累,我不想考虑明天不想考虑未来,我只想吃完关东煮在店里赖一整晚,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考虑去拿行李,我或许还会见到蓝山,或许她去庆功宴,我们就此别过,永远别过。
我好难过。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窗户,我惊了。原来东京都深夜游荡的人不只有酒鬼乞丐和我,还有另一个人能在平安夜的寒风中敲窗却不走门,这算什么?但少傻.逼如吾两人尔。
我看窗外的傻.逼,窗外的人也在看里边的傻.逼,手里举着一张白纸,和一个牛皮纸袋,装满汽水糖果的那种。白纸上边写着:
你吃糖么?
蓝山最后把我接回了酒店,还绕去另一家便利店买了一份有好多牛丸的关东煮。我们坐在飘窗上面对面地分丸子吃,和好得莫名其妙。
她在下场之后直接被接去了医院,结束的小晚宴也没出席,直接来找我了。我专心吃着丸子说你怎么找到我的,她耸耸肩:“这很难吗,你没带身份证开不了房,在方圆十公里以内的24小时营业的店里随便找找就找到了。”
我翻白眼:“走遍半个东京吹了好久的冷风才找到我,这样的说法不是更浪漫吗?”
蓝山恍然大悟:“是哦。”但她很快又笑:“我怕你心疼啊。”
靠,蓝山赢了。
我还是拉不下脸来就这样原谅她,所以抱着关东煮的杯子不说话,蓝山倒下来,躺在我的大腿上,伸手摸我下巴,问我还生不生气。我说我为什么生气你自己知道,蓝山就眼巴巴地看着我:“我错了。”
“你知道这世界上我最讨厌哪两种事吗?一个是自个儿都不在乎自个儿的身体,第二件事是吵架,尤其无理取闹的吵架。”我说,“今晚这两样你都占全乎了。”
“那我下次不这样了。”蓝山伸出手指:“我发誓。”
发誓,发誓能当屁用。可蓝山这样躺着好可爱,我的心就软下来了,发誓就发誓吧,管他呢。
“你说你一看就是从小被宠大的样子,干嘛非得剑走偏锋去冒险,这次走不了还有下次。”
蓝山看着我把她的手指一枚枚地摁回掌心再握拳把她的手包住,忽然笑了,说你哪里看出来我是被从小宠大的?
我有些错愕:“不是吗?”
她摇摇头,开始和我翻她的童年史。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蓝山的出生并不在父母的计划内,两人忙着工作,蓝山小时候就一直被寄养在小姑家,家里还有个堂弟,典型的不会被虐待但也不至于受宠的寄养家庭。
“那猫头鹰会给你寄信吗?”我插嘴问道。
“当然不会啊,但是我有被关在阁楼上。”
蓝山说弟弟的生日刚好在她前三天,独生子备受优待,请了好多同学来玩又吃了大蛋糕,她小的时候一直不在意,直到六岁上小学了,自己也应该过生日的想法才开始觉醒,她好期待那一天,可是刚好撞上学校春游,没有父母许可的孩子不能参加。所以一家三口去春游了,就她一人被晾在家里,怕她出事还反锁了大门。我又开始想起天鹅。被囚禁在诅咒里的那一只,好惨。
蓝山问我第一次想到死亡是什么时候,我说三岁吧,但具体为什么我给忘了,只记得我大哭着跑进我妈的房门说想到以后会死,好可怕哦。蓝山就笑着掐我的脸,说你怎么这么早慧啊。
我姑且认为她这是在夸我。勉强吧。
六岁的蓝山在她生日的那一天第一次想到去死,她趴在窗台边从三十三层楼高的地方看下边,好高,真的好高,楼房看起来小小一堆,和积木盒子里的城市建筑没什么区别。蓝山说她小时候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说要走就要告别,所以她给妈妈打了电话,说自己准备飞下去了。蓝山妈妈慌得一批,在电话那头哭着让她不要冲动。